可唐宁回头看到,却是一片漆黑。
仿佛她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一段路,远到看不见进入的巨大石门。
转身,往回走两步,伸手,一片冰凉。
摸到了。
虽然无法看见那座巨大的石门,但手,却能触摸到它。
还在,那座石门还在。
这意味她们只是看不见来路,不代表来路消失不见。
只要她们能准确记下行走的路线,到时按照原路返回,是一定能走回石门之前,离开这个地方的。
“宁丫头,路,我们都熟。”
除了唐宁,其他一同进来的九名颜家鬼母,都不是第一次到这地方。
有过经验,对这里头的路,自然也就熟悉。
或者说,这里的路,已经被她们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哪怕是闭着眼,她们也能准确找到离开的路径,走回石门之前。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走回头路的机会。”
把路记得再熟又怎么样?
记得再熟,真正有机会走回去的,也不过一两个。
一想到这,一同前来的颜家鬼母都幽幽叹了口气,不免感到凄凉,感到哀伤。
“为什么非要走回头路?”
唐宁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投向走廊两侧。
先前无法用感知看清石壁上的图案,现在用肉眼,应该能看清吧?
“各位先祖,咱们应该想着怎么往前走,而不是老想着走回头路。马还都不吃回头草呢,更何况咱们?”
如唐宁先前所作出的猜想一样,两侧无法用感知看清的图案,用眼睛却能看清。
一边往前走,一边沿着石壁往前看。
越看,唐宁的心跳越快,最后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地方即是封印彼岸世界的所在,所以她以为两侧石壁上镌刻的,会是封印彼岸所在那方世界的阵法图纹。
但看过来,她发现两侧石壁上的图纹,不仅是封印阵法那么简单!
两侧石壁确实镌刻有阵法图纹,可除阵法符文以外,那上面还镌刻着一幅幅图画!
从混沌到天地初开,到生灵现世。
世界的衍化以一幅幅画卷的形式,在唐宁面前展现出来。
清浊二气分离,上升为天,下沉为地。
随后清衍天道,浊成阴间……
那些世人口中的神话故事,以一幅幅线条极简的图案镌刻在石壁上,呈现在眼前。
唐宁不知道石壁上的这些图案,是谁一手镌刻。
可她却能从那些极简的线条中,读出镌刻之人的凌厉,读出他当时的心情。
他当初在镌刻这些图案的时候,因该是十分愤怒,又十分无奈的。
要不是如此,这些镌刻在石壁上的线条,怎会如此之深?
越往后走,镌刻在石壁上的图案,越让唐宁感到惊心。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镌刻之人为何感到愤怒。
不知道他为止愤怒,为止不满的对象是谁。
但越往后走,这答案,也就越来越清晰!
模糊,凌乱!
被画作天的线条,越发显得凌乱不堪!
如果自己不是一路走来都在认真观看,她定然无法认出,石壁上这如小孩涂鸦的凌乱线条代表着天!
越深的线条,越重的力量,越大的愤怒。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终点。
她终于明白镌刻之人的愤怒与不满,是对谁了。
图案变得越来越简单,石壁上的线条越来越少。
就像疯狂过,挣扎过,最后却无奈认命放弃了一样,开始变的平静,变得死寂。
除却封印的阵法图纹,石壁上再没别的多余线条。
“谁说天道一定为善,世间准则无误?”
当唐宁以为除了阵法线条,石壁上再没别的痕迹的时候。
在长廊的尽头,忽地刻着十四个大字!
仰首望着镌刻在石壁之上的十四个大字,不用细细咀嚼,内心却已读到之刻,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意思?
这十四个字,这句话说,说的是什么意思?
写下这句话的人,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对天道的愤怒?
对天道的憎恨?
对天道的嘲讽?“
亦或是全都有之?
看着镌刻在石壁之上的十四个大字,唐宁驻足凝望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
而在这之间,颜家其他九位鬼母无一人开口,没人催促她赶紧往前。
似乎早就知道初见这些的唐宁,会因此驻足不前。
“各位先祖,这些……”
“锦老祖是颜家在阴间地府,存活时间最长的鬼魂。据她所说,石壁上的这些东西,在颜家弟子踏足此处之前,就已经存在。”
这些图案和文字,不是颜家人镌刻上去的。
就算颜家要在石壁上刻点什么东西,她们所愤怒的对象,也应该是酆都大帝,而不是天道。
对天道充满愤怒,表示愤怒?
说实话,不说颜家弟子敢不敢,应该说颜家弟子有没有这资格。
“宁丫头,如果你想弄清楚石壁上的图案,锦老祖手中有……”
话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回过头,向来路看去。
入目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即使如此,众人却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
波动。
她们感受到入口禁制产生的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在她们之后,还有别的人跟着一起进来了。
感受到的禁制波动不是一下,而是接连好几下。
进来的人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
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以前进入这地方的,只有颜家弟子。
但这一次进到这来的,显然不止她们颜家弟子。
“看来锦老祖说的没错,这一次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这个地方,而是来自其他。”
不用想也能知道,后面跟着进来的,一定是酆都大帝的人。
即是他的人,是敌是友,不用做任何分析都能知晓。
敌人。
那些在后面进来的,一定是敌人。
如果是友军,那一定会跟她们一同进入。
只有心怀鬼胎,另有他念,才会慢她们一步,在她们后面进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酆都大帝做这安排的原因,显而易见。
“黄雀?”
唐宁发出一声冷笑。
“这黄雀,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