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手中弯刀上风刃的颜色越来越深,转瞬漆黑。
仿佛黑白画卷上的一笔,虽浓,却毫不起眼。
可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一笔勾画,让突然从唐宁身后现身的阎王,和那止于阎王殿前的数万鬼魂,全在刹那间变了脸色。
望着弯刀上的那道黑色风刃,远处的数万鬼魂只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
“砰砰!”
“砰砰!”
每一次跳动,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而是受那黑色风刃控制!
但在他们的感知里,那道黑色风刃是静止的!
没有波动,没有震颤,没有轻鸣。
它就这般静静悬在唐家传人手中刀刃之上,恍若一体!
那位突然现身于身后的阎王的感受,比那数万鬼魂要好上许多。
他是没有出现心脏被人紧攥于手的感觉,但对那道黑色风刃所蕴藏的天地之力,却是感到忌惮不已。
越清楚那道黑色风刃的厉害之处,越是感到忌惮。
看向唐宁的眼神,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只记得着唐家传人吞噬占据了十方阎王的力量,却忘了……
却忘了除去这十方阎王的力量的同时,她还是堂堂道门天师!
出自那一个唐家的道门天师!
没有十方阎王力量的加成,凭她自身,亦是可以与阎王抗衡的!
回想起这重要的一点,这位阎王的心,霎时凝重起来。
停下了。
自周遭翻滚阴气之中飞出的风刃,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再对唐宁几人发起攻击。
不止周遭的阴气风刃停下,就连一路向前的澜依,也都在这会停了下来。
瞧这架势,唐宁似乎不想这么跑走,而是要跟这位突然出现的十方阎王一较高下!
不,不,不。
不是一较高下。
这个词刚蹦出,林浩立马觉得不合适。
唐宁这丫头,可不是会在这种时候跟人一较高下的。
她若是在这时候动手,那必然是生死局!
周遭翻腾不休的阴气不再发出风刃,滚动着,向那位阎王而去。
感受到唐宁手中弯刀上的黑色风刃,所蕴藏着的天地之力,回想起她拥有的另一个身份。
面对她这一击,这位阎王没有选择硬碰硬的较量,而是选择回守。
阴间地府阎王的力量,再加上道门天师的天地之力。
头一次面对两者相加形成的攻击,安全起见,他还是先防守比较好。
唐宁会给这位阎王时间,让他做好防守准备吗?
当然不会。
就像他对自己发出攻击一样,也是没给他们任何提示跟准备的。
因此在那位阎王面上浮现忌惮之色时,唐宁手中的刀,落下来了!
如弦月的弯刀落下,连带着紧附刀刃上的黑色风刃,也跟着一同落下。
轻松随意,仿佛只是随手一挥。
但在弯刀落下的那一瞬,众鬼魂耳中顿时想响起一声恐怖的刀鸣!
耳膜震颤,隐隐作疼!
林浩抬起手,紧紧捂住双耳,想杜绝这声刀鸣。
可这声刀鸣就像从脑海深处升起的一样,即使他把耳朵捂得再紧,刀鸣之声却不见小!
刀落,风起。
黑色风刃脱手如雷,裹挟狂风,带着骇浪,以千钧之势,向那位阎王疾驰而去!
阴间地府天地昏暗,但自唐宁手中弯刀脱手而去的风刃,却比这天地更为暗沉!
至黑的风刃带着不可比拟的威势,恍若一道黑色黑色迅雷,将这昏暗的天地破开!
蕴藏其中的天地之力陡然炸开,电光火石之间,那位凝聚阴气想要防守的阎王,已脸色大变。
是因为这一道风刃来的太快,太急?
不,是因为它裹挟的威势太过慑人!
隶属阎王的力量与道门天师的力量,似乎完美交织融合在一起。
迎面扑来的那一刻,他分不清落在自己身上的,是来自阎王力量的同级较衡,还是来自相克天师的迅猛碰撞!
似阎王,又不似阎王。
似天师,又不似天师。
眼前这名唐家传人,到底是阴间阎王,还是道门天师?
亦或……
亦或都是!
“我总不能每一次,都是被动防守。”
黑色风刃还未落在那位阎王身上,唐宁如寒霜的话音便已入耳。
少女声音响起的那一瞬,众人才发现唐宁挥出那一刀之后,并没有立即罢手。
手持弯刀,紧跟在那道疾驰而出的黑色风刃之后,亦朝那位阎王而去!
明媚的容颜上写满了酷烈,阴气萦绕周围,仿佛诡秘的符文。
明明是个活人,但这一刻的唐宁,却比那位阎王看起来更像恶鬼!
“反正已经杀过一位阎王,再多杀一个,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唐宁这话一出口,静止停在阎王殿前的说数万鬼魂,一下就炸开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们自然能够清楚听见。
正是因为听得见,且听得清楚,他们才有一种脑子转不过来的感觉!
这话……
她是怎么敢说这话的?
“这种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这数万鬼魂之中,有不少是在阴间地府存活千年的存在。
在地府为阎王办事那么多年,说对阎王的力量没生过一丝觊觎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有觊觎之心是一回事,敢不敢将至宣诸于口让众人皆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心思的鬼魂,定然不在少数。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心思一旦被人知晓,那十位阎王恐怕会是第一个容不下他们的!
众鬼魂看向唐宁的眼神有羡慕,有钦佩,还有畏惧。
“这话都敢说,她还真是不怕死啊。”
“人家是唐家传人,你说人家怕不怕死?”
“唐家传人怎么了?唐家传人死后难道就不用进入阴间地府,不用面对审判了吗?”
“你说唐家传人怎么了?她死后会不会进阴间地府我不懂,但我肯定她今天一定不会死。”
怎么可能会死呢?
同是十方阎王也就算了,这唐宁同时还是道门天师。
再加上有尸王相互,她就是想死,只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其担心这位唐家传人,还不如担心那位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