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黑暗之中走出的人影,唐宁充满打量的目光,不断在对方身上游移。
活人?
不。
眨眼看去,眼前这名突然从黑暗之中走出年轻男子,的确很像活人。
一是因为对方脚下清晰可见的影子,二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能清楚感受到的灵气波动。
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不是活人是什么?
可就在唐宁准备给对方身份下定论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感觉忽然从心底升起。
隐约有个声音在提醒她,眼前之人的身份,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毕竟能出现在这道上的,又怎会普通呢?
刚收起的目光重新落在对方身上,犀利的视线不曾做过半点遮掩。
风来,带着独属于江水的潮湿之意,同时还带来一股与江水截然不同的气味。
那股气味来自对方,猩甜,腐败。
好像是将几种气味结合在一起形成的,很是古怪。
鼻尖耸动,眉头忽然皱起,然后很快松开。
“活尸。”
眼前之人不是正常的活人,而是活尸。
与傀不一样,活尸的身体是尚未死去的。
也就是说,他跟正常人一样,拥有正常的影子,拥有正常的提问,甚至拥有正常的五感。
但他又跟正常人不一样,因为他的寿命,比正常人要长。
至于长多少……
只要不断给活尸提供充满灵气的气血,那他便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与鬼魂一般,以傀一般,完全可以无限接近永生。
唐宁不是第一次碰见活尸,只是她想不到,在这座小岛上,在如此接近封印之地的地方,会有活尸存在。
“小丫头见识不少,竟然能看出我是活尸。”
眼前登岛的少女,能迅速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实话,他确实感到挺意外的。
因为与正常活人相比,活尸与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跳动的心脏,流动的血液,温热的体温,包括脚下的影子,都与寻常活人没有任何差异。
既然与活人没有差异,那这少女是怎么看出来的?
活尸打量唐宁的眼睛一下半眯了起来,一下变得锐利。
这丫头,不简单。
“你既然能看出我活尸的身份,那别的更关键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能一并看出?”
别的更关键的东西?
是什么?
他说的是什么?
因为这一句话,唐宁准备再重新仔细打量眼前的活尸。
但目光刚投在对方身上,便听到他开口。
“你有没有看出,来年今天,是你的祭日呢?”
“呵!”
听见对方说出的这般荒谬的话语,唐宁的第一反应便是把头低下,低声发出一阵冷笑。
“这年头,怎么随便碰见些什么东西,都想要我的命呢?”
去昆仑秘境,一路遭遇追杀不说,就连秘境之中,都有针对自己而设下的埋伏。
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结果外面还有人守着,完全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玄门大会的比试,去了鬼镇一趟。
当然,在进鬼镇之前,唐宁就知道这一趟不会简单。
可她没想到会不简单到那个地步,连阴曹地府,连阎王殿都给牵连了进来。
行吧,牵连就牵连吧。
对方是早有准备,早有安排布置没错,但她唐宁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啊。
你有你的安排布置,我也是有我的底牌后手的。
遭受那么多的凶险,历经那么多的风雨,要是没点奇遇,没点机缘,自己恐怕早活不到现在了。
借着鬼镇的特殊,借着玄门大会比试的机会,千辛万苦活下来的自己,却对玄门好好来了番大清洗。
这会玄门大会还没有结束,清洗的成果一时还无法得知。
不过唐宁相信,清洗的结果,定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弄完这一切,自己无法再继续参加玄门大会,只能听自家老爷子的话,乖乖回魔都,乖乖镇守通灵阁。
结果呢?
结果这店还没开满一天,麻烦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万幸找上门的,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
不然就算涉及再多人命,她也不会出手搭理。
搭理就搭理吧,问题是登岛之后,碰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也是想要自己性命的!
怎么?
难道自己今年犯太岁,三不五时就得有一次血光之灾,有性命之危不成?
想起这些糟心窝子的事,唐宁身上流露的气息顷刻冷了下来。
头缓缓抬起,嘴角一勾,红唇一扬。
月光恰好打在脸上,让她看起来很是魅人。
“想要我的命可以,但那代价,你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唐宁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诡异的亮光,将她本就明亮的双眸衬得愈发动人。
与此同时,右手五指一张,细碎的光芒乍现,如飞瀑,像那名活尸落去!
看到细碎的光芒向自己飞来,强烈的危险感瞬间从活尸心中升起。
神色一凛,弯腰后仰,赶紧闭开这看似柔和无害,实则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光芒!
“嗡!”
“嗡!”
极其细微的轻颤传入耳中,那声音,好似拨动紧绷的琴弦发出的。
借着皎洁的月光,身子后仰的活尸,终于看清那些细碎的光芒是什么。
丝线!
那是一根根接近无色透明的丝线!
如头发丝粗细,但其锋利的程度,恐怕连利刃都要望尘莫及!
以丝线做武器,难道这名少女是纸扎祈家的后人?
尚未来得及深思,脑中的思绪便被打断。
因为活尸清晰看见,那从自己身上飞过的透明丝线,在拐了个弯后,重新向自己袭来!
躲?
不躲。
此时自己处于后仰的状态,想要完全躲过重新袭来的透明丝线,是来不及的。
既然不能躲,那就只能挡!
垂于身侧的手快速伸出,抬起来的时候,两手已紧紧握着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利刃!
胳膊一挥,手中的短刀带起亮眼银芒,画出一轮弦月。
“叮!”
“叮!”
“叮!”
如玉珠落盘的清脆声响起,丝线被两把短刀挡了下来。
丝线打在刀身之上,奏出如曲的悦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