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十二在毫无规律可言的吼声中,艰难向前赶去。
另一头的玺悠正浑身冒着战意,与那不断发出哭声的白衣女鬼争个高低。
玺悠吼声响起,刚收到白衣女鬼指挥重新行动起来的失智鬼煞,便又刹那间停住。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恍若一座座人形石雕。
但这些失智鬼煞的静止持续不过一秒钟,在白衣女鬼哭声再次传入耳的时候,便又动了起来。
一开始,澜伊看到这些被玺悠震慑住的失智鬼煞再次行动的时候,浑身肌肉霎时绷紧,立即进入警惕、戒备的状态,以为又要与他们交手。
可当这一静一动、一动一静的情况不断反复发生的时候,它碧青色的蛇瞳中慢慢多了一种名为麻木的情绪。
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松了下来,神经放缓,让一直处于高度战斗状态的自己好好喘口气。
因为它看出来了,在玺悠跟那女鬼没分出胜负之前,周围这些是失智鬼煞,便会一直处于这么个状态。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老老实实歇息一会,等他们分出胜负之后,再看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要是胜的那一方是玺悠,那自己待会便不用那么拼命,主人也能从茫然状态中脱身而出,不再那么危险。
但要是胜的那方是变异女鬼,那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死亡的结局。
幸家弟子,是不可能放自己主人离开的。
随着吼声越来越大,声势越发凌人,玺悠眼中的旋涡也越转越快。
幸二叔不小心跟它对了一眼,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马把头移开。
从面上看,他神色确实没什么变化,平平如常,好像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之所以会把头转开,看起来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唐宁的这只灵宠鬼貂罢了。
但幸二叔真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一直细心留意幸二叔的神色,便能发现在他将头转开后,眼中多了抹惧色。
垂在身侧被袖子半遮着的手正微微颤抖,后脖颈有一层薄薄的冷汗冒出,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嘶~”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幸二叔才努力将情绪调整过来,尽量让自己处于放松的状态。
可他偷偷瞄向玺悠的眼神,却是充满后怕的。
就那一眼对视,他感觉自己瞬间坠入一个浑然陌生的世界之中。
那里面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难过,任何情绪都没有。
仅有的,就是死寂!
那一刻,幸二叔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浑然陌生的世界中央。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光亮,更没有另外的人。
除了死寂,那个世界里面什么都没有。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当满世界的死寂向自己倾轧而来的时候,幸二叔才会觉得那般恐惧。
他担心自己再在那世界中停留,迟早会出不来,会被那无边无尽的死寂一点点逼疯。
所以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清醒,幸二叔赶紧把头转开,不敢再与玺悠对视。
后背不断冒出的冷汗将衣服打湿,夜间的阴风吹来,不由人让人感到一阵寒冷。
可对幸二叔而言,身上的温度再冷,也不如玺悠眼中旋涡那充满实际的世界那般,让他感到无限胆寒。
正与白衣女鬼比拼的玺悠,压根没心思留意幸二叔的一举一动。
就算看到了,它估计只会发出一阵充满讥讽意味的笑声。
没那本事、定力还敢与自己对视,不是傻是什么?
看到周围十只鬼煞一静一动的动作,玺悠眼中战意燃烧的同时,心里却也是烦躁不耐的。
还有完没完了?
这些失智鬼煞一静一动的,他们已经失去神智,心里估计没啥感觉,只要听从鬼王的命令就好。
但自己这个在旁边看着的,却是感到一阵不耐与厌烦。
尤其在这些失智鬼煞中间站着的,还是自己主人。
让它不由对这些与左右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失智鬼煞,更是感到不喜。
玺悠嘴巴突然闭上,悬于上方的阴气鬼貂也跟着把嘴合上。
半眯的眼眸猛地张开,瞳孔里面旋转到的旋涡,速度却是已经是快到极致!
小爷我不想跟这只没脸见人的丑女鬼玩下去了!
前面两只小爪子紧紧握在一起,后腿慢慢往后伸,抵在地面上。
“吼!”
身子前倾,冲着白衣女鬼发出极为激荡、慑人的吼叫!
小爷我不想再跟你们玩了,我要让我家主人快点从茫然危险境地中快点脱身而出!
这一声吼叫,玺悠拼尽全力,没留一丝余力。
它不知道这只白玉女鬼成为鬼王的时间有多长,但哭了这么久,对方身上的阴怨之气却是一直处于丰沛盈余的状态。
对方踏入鬼王境界多久,玺悠不得而知。
可它知道,再这么继续拖下去,局面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毕竟现在的他就像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要是被抓到,是要挨打的。
对方是幸家养的白衣女鬼,挨她打倒是不可能,所以最后就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要么是变成自己丢了小命,要么是连累了主人受死。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玺悠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这种局面发生在自己面前,它说什么都要把白衣女鬼的哭声打断。
就算打断不了,最起码也要让处于茫然状态的主人,能够重新恢复清醒!
玺悠这一声嘶吼传遍整个崖底的时候,隐于鬼火之中,在崖底漂浮游荡的失智鬼魂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们神智已失,不清楚这声吼叫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受、领会这声吼叫所带来的恐惧。
反而是因为神智已失,心思更为纯粹、简单的缘故。
他们比白衣女鬼和幸二叔更能深刻体会这声吼叫,到底有多慑人!
呆在窝里的动物兽类精怪更是抖若糠筛,身子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望着洞外那无边无际的黑夜,只觉得昆仑山脉这一晚格外漫长。
这一夜,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