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跟着这女子探个究竟，对方反倒跟上自己，想探自个的底。
“我就道家一无名弟子，野路子出身，就不报家门，自取笑话了。”
对方什么来路她都尚不清楚，怎么可能会自报来路。
女子瞥了眼水面上的符文，朝唐宁笑了笑，显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野路子出身的道家门人，可玩不来这一手。
不过对方既然不愿说出来，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追问个不休。
“妹妹不愿说出也没关系，姐姐我就想问一问，你到这村子的目的，是什么？”
这才是她所在意的。
抬眼扫过四周立着的矮山，复而望向唐宁的目光多了抹探究。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是什么聚灵宝地，妹子看着也不像是本地人。大老远的，总不会真跑这来看风景的吧？”
“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女子看着唐宁，要是两个人寻找的东西一样，到时候就怕会起冲突。
“我一道家弟子，又不是警察，来这地方肯定不是找人的。”
唐宁两手一摊，说得理所应当：“再说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墓葬之地，还能找什么，当然是找鬼咯。”
“哗啦~”
一道奇异的声响从树旁发出，阴气顿生，女子尚未来得及回话，察觉到身后动静，刚想动作，红色的丝线已从她的脸庞飞过。
“噌~”
铜钱嵌入树木的枝干中，发出顿响。
女子回头，就见一女鬼立在自己身后，长发垂落在胸前，身上的皮肤苍白的吓人。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副溺死鬼的模样。
两只黝黑占据了大半眼窝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女子，发现他的目光，嘴角向上一翘，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红色的丝线已经从女鬼的魂体上穿过，出手的明明是唐宁，但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放在跟来女子身上。
仿佛在她眼中，对自己出手的，是那后来的女子，而不是唐宁。
“怪物！”
溺死于水中的女鬼吐字清晰，盯着女子，说出这两个字来。
听到这话，女子脸上浮现错愕的表情，心中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这女鬼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个词。
唐宁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捆错了人。
一个女鬼对一个人类说出“怪物”这个词，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发现女子盯着自己不放，溺死的女鬼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
哪怕此时无法动弹，但这也不妨碍她表达自己心中对女子的不喜。
嘴一撅，做出了让在场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呸！”
一道声响从女鬼口中发出，女子眼皮一跳，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
脚一落地，才回想起对方是鬼不是人，根本不会有唾沫落从嘴里飞出，自己这一举动根本就是多余的。
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中已经隐隐生了恼意：“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粗鲁的举动！”
这动作，一般都是街上的小流氓或者文化素质较低的大叔才做得出的。
眼前的女鬼虽然是溺亡的，可看这年纪，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如今做出这么个举动，不仅有毁形象，还给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粗鲁？跟一个怪物，用得着讲粗鲁吗？”
对着女子，女鬼一口一个怪物。
一连两次，落入唐宁耳中，让她不由得对女子心生警惕。
刚从水里出现的女鬼，对好像初次见面的女子这般称呼，要说没有猫腻，她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你为什么说她是怪物？”
唐宁只是试探性的一问，以女鬼此时对女子憎恶的模样，搞不好能问出些什么。
果然，处于愤怒状态的女鬼立马将原因说了出来。
“她的身体里有别那种东西，不是怪物是什么！”
女鬼望着女子的眼神充满浓浓的憎恶。
那眼神，既像是在看着女子，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东西。
鬼魂，有时候能看到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唐宁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女子的距离。
手中的红线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一翻转，黑色短匕霎时就握在手中。
锋利的刀刃对准女子，戒备之意不言而喻。
一人一鬼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女子顿时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你说谁是怪物？”
树旁的女鬼不足畏惧，让她心存警惕的，是一边那已经握着刀刃的道家少女。
“说你！”
女鬼斩钉截铁的回答，望着女子的身体，脸上写满了厌恶：“怪物，离这里远一点！”
是人都有脾性，何况这女鬼一而再说自己是怪物。
女子眉毛一挑，身上气息翻滚，不同于人、鬼物的气息涌出。
嗓子变得更细更尖，洁净的脸颊上顿时出现鳞片，细细的，恍若鱼鳞。
“一个小小的溺死鬼，你说谁是怪物？”
女子迈开步伐，往女鬼那走去。
腰肢扭动的更为夸张，双脚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
看着，就像是在地上拖着移动一样！
远远望去，若不细看，恐怕会将女子的背影错认为一条游动的蛇。
“嘶~”
类似蛇鸣的声音响起。
一个女子，嘴里竟发出兽类的叫声。
听到这声音，唐宁脸上没有戒备，反倒隐隐有了些许放松。
手腕一动，黑色匕首收起。
女鬼为什么会说女子是怪物，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察觉到她身上气息的变换，女子缓缓把身转过来，眼眶中人类的圆形的瞳孔此时已被拉长，与澜伊那双绿色竖瞳竟有几分相似。
唐宁不闪不避与那双竖瞳对视，面上没有一丝畏惧。
“小丫头不老实，家门都不报，是打算糊弄我这刚出山的新弟子？”
女子看着唐宁，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铜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边瞬间勾勒出一抹的笑容。
“小丫头年岁尚幼，本领更是微末。出门在外，岂敢随便自曝家门。这万一被长辈的仇人惦记上，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别看老爷子现在一副稳重的模样，唐宁从小可是没少听老祖跟自己吐槽。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闯祸、吸引仇恨的能力，绝对比自己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