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把木头拿到自己眼前,动作很轻,仿佛托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生怕重一点弄伤里头的鬼魂。
儿子的生辰八字她烂熟于心,翻过木头背面,上面刻着花纹。
抹着漆红的朱砂,哪怕是在黑乎乎的木头上也能看清花纹的样式。
她看得很仔细,这哪是什么花纹,分明就是自己儿子的生辰八字。
崩溃的眼神望向唐宁,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儿子的鬼魂会在这块黑漆漆的木头里。
“你想和你儿子的鬼魂见面吗?”
“可,可以吗?”
中年妇人看向唐宁,眼中是最后的一点盼望。
“可以,毕竟有些事,张队他们应该也要弄清楚。”
唐宁一把将李菲推向张强,转身,在梳妆台上倒腾起来,在寻找一样东西。
“小姐姐,你说你心里怎么想的。把别人鬼魂捆在槐木之中,放在自己身边折磨,你不知道普通人和鬼魂接触太多,会阴气缠身有损阳寿吗?”
“折磨?”
这两个字,像是给张强和林有业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第一次知道不仅仅是人、动物可以用来虐待折磨,鬼魂也可以。
所有人都可以保持镇定,唯独中年妇人不行。
唐宁后头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清,唯独“折磨”二字听得清清楚楚。
将人形木头小心放到梳妆台上,没有放回盒子中,谁知道那盒子有什么古怪?
放好木头,中年妇人转身走到李菲面前。
“妈。”
她的眼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恨意。
李菲张嘴,想说些什么。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中年妇人仿佛不解恨一般,抬手又要再甩一记过去。
“干什么,当着执法人员的面直接动手,想进局子蹲着不成?”
林有业赶忙把她拉开。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此时中年妇人的心中,李菲就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挣扎着,还想要扑上去给李菲一点教训。
李菲被打得偏向一边,像是被中年妇人的举动吓到一般,定定的,没有重新转过来。
“行了,阿姨别闹了,你还想不想见你儿子的鬼魂?”
唐宁在放置护肤品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拧开盖子,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
找到了——牛眼泪!
中年妇人听到她的话,立马安静了下来。
唐宁看了一眼侧头没有出声的李菲,将牛眼泪给中年妇人抹上后,就抛给了张强他们。
木盒中除了人形木头,还放有一支毛笔。
笔尖通红,看着像蘸过红墨水。
但唐宁却很清楚,笔尖上的红,是朱砂。
魏允看了她一眼,拉过林有业,抓住他的手放在毛笔上方。
林有业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指尖一阵刺痛,一滴血液冒出,落在笔尖上。
努力瞪大眼睛看去,魏允手上没有任何利器,他是怎么把自己手指弄伤的?
“用他的血,你本就受伤,可不能再伤上加伤。”
唐宁看了一眼苦兮兮的林有业,不厚道的咧嘴笑开:“谢谢。”
鬼魂被捆在槐木中,不用人血为引,无法将其放出。
看向李菲的手,左手食指上缠着创可贴,想到她天天这般放血拉赵广的鬼魂出来折磨,唐宁心里还是挺佩服的。
能对别人狠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能对自己狠的人。
看到笔尖没有软下来,唐宁看了眼魏允,血好像不够。
魏允立马领悟她的意思,用力捏着林有业的手指,再次挤出几滴血液。
“轻点轻点,我自己来可以不?”
这人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点吧!
林有业觉得他是把自己的手当海绵在挤。
“够了。”
听到她的话,魏允才把林有业的手松开。
把受伤的手指塞到自己嘴里,迫于魏允冰冷的眼神,林有业只能苦兮兮的走开,不敢有一句怨言。
询问的眼神看向张队,这人是什么来路,气势这么吓人!
魏允的来路张强到现在也都不清楚,问过周盛国,对方却一直跟自己打太极,就是不说明白。
倒是提了一句,不能惹。
周盛国不说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张强也不会一直追问。
干他们这一行的,很多信息、资料不能透露,所以只能回一个不知道的眼神给林有业。
拿过桌上的人形木头,唐宁提起人血朱砂笔落在上面。
从印堂的位置开始,接着是四肢,最后止于腹中。。
一笔勾勒,中间没有一点停顿断笔。
抹了牛眼泪的诸人可以清晰看到,木头上,黑色的气体正往外冒,刹那间就把唐宁笼罩在里面。
黑色气体凝聚起来,一个人影慢慢出现,五官逐渐清晰。
看清人影脸的那一刻,中年妇人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鬼魂漂浮在唐宁跟前,看到被张强抓着的李菲,面孔瞬间变得狰狞:“李菲!”
似乎对方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要命的仇人。
想也没想,直接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回来。”
红线从唐宁手中飞出,将鬼魂捆住拉了回来:“好好说话,伤害活人,到地府是要走十八层地狱的。”
十八层地狱酷刑,那可是所有鬼魂提起都会给打颤的。
“地府?”
鬼魂看向唐宁,喊得声嘶力竭:“我能去地府吗?这个女人会放我离开吗!”
如果李菲愿意放他离开,那他也不会被捆在槐木中了。
“阿广!”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鬼魂身体一颤,转头,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这时他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自己的母亲,竟然也在这!
“妈!”
这一声称呼,直接说明了鬼魂的身份。
她就是中年妇人那个失踪的儿子——赵广。
中年妇人走到儿子面前,伸出手,想要抱住他。
手,却从他身上穿过,触碰到的,是空气。
一抹苦笑瞬间浮现在脸上,自己儿子,真的死了。
现在看到的,是他的鬼魂。
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阿广,怎么一星期不见,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