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院子一下就安静了不少。
下人守在偏房,听着身后房里的动静唏嘘不已。
“作孽啊,好端端的人,变成了疯子。”
“两个小少爷真可怜,糟了这无妄之灾。”
“我听说,水果原本是想要毒死少爷和少夫人的,但是少夫人心疼孩子,就给他们尝了尝,谁知道……”
“嘘,别说了,少爷来了。”
下人们瞬间正经,望着苏淮安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走过来,进房间说了些话,房间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他们就是再好奇,也不能扭头去看,等着两人走上前,他们发现刚才疯疯癫癫的少夫人穿戴整齐,连头发都盘起来了。
乖巧被少爷牵着往外走。
“意欢,如婆,你们两个跟着少夫人一块去庄子,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受伤了。”苏淮安叫来两人,吩咐道。
意欢和如婆擦着眼泪,不住点头。
人走没了,下人们一片哗然。
商溪午被带着到了后门,呆滞着上了马车,坐到马车里面,下一秒意欢和如婆都上来了,马车正要离开,却被人叫住。
“堂哥,不如多让几个人跟去?就两个看着堂嫂人手不够啊。”苏奕空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如婆和意欢顿住,和恢复正常的商溪午对视一眼,眼里看到了担忧,商溪午冲着两人摇摇头,让她们镇定一些。
外面苏淮安的声音响起,“多谢你的好意了,他们都是你堂嫂熟悉的人,陪着还好些,我怕来个陌生人,还会被溪儿认成是……”
话没有说完,苏奕空却明白了,突然觉得脖子有些痛,没有再坚持,任由马车远去。
跟着苏淮安里面府里,两人分开之后,他又回到后门,后门出现一个人,“去庄子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去了。”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苏淮安向来意欢商溪午,按着他们以往的不离不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要把人送走?
但,苏淮安说的理由,又不像是作假,再者,他要处理徐家的事情,估计不能分神看着商溪午。
倒也有些道理。
“是。”
那人悄然退去。
苏奕空去了苏老爷子的院子,被外面的人拦下来,“堂少爷,您还是回去吧,老爷现在没有心情。”
“我明白的,你们都机灵些照顾着,等会让厨房给大伯熬点鸡汤补补身子。”
“堂少爷还是这么关心老爷,小的清楚的。”
下人觉得欣慰,吩咐别人在院门口守着,自己进去厨房让人做,小心端着鸡汤敲开了苏老爷子的房门。
“什么东西?”苏老爷子沧桑坐在书桌后,看着眼前的碗,提不起兴趣。
“这是鸡汤,堂少爷念着您,让小的去厨房特意给您做的,怕您忧虑过重伤着身子骨。”
“拿走,不喝。”
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喝什么东西?
孙子都没了。
儿媳妇也疯了,这个家……
下人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劝道,“老爷,家里还需要您做主的,您想想少爷,他也伤心,可少夫人还在,这个家还没有散。”
苏老爷子深深叹息,直起身子坐起来,“给我吧。”
“诶!”
春天来临,道路两边柳条随风飘扬,绿色的枝叶在藤条上长出来,一片欣欣向荣。
阳光明媚,柳条的影子印在地上,又被马车飞快压过。
商溪午的马车在道路上疾驰,如婆小心掀开帘子往后面看了看,冲着商溪午摇摇头。
美妇人却慎重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肯定有人跟着,一会儿下马车,还是要继续演。”
“明白。”
意欢和如婆谨慎点头。
庄子用了没多久时间就到了。
如婆两人先下了马车,在下面等着马车里的人下来,可迟迟等不到,马车夫疑惑掀开帘子,一个人从里面忽地冲出来。
把他吓了一大跳。
“少夫人!”
“少夫人您小心点!”
他们手忙脚乱跌下来的商溪午扶起来,连拖带拽把一个劲要孩子的妇人拉进庄子,重重关上门。
苏奕空的人在后面现出身形,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扭头离开。
苏府。
“怎么样?”
跟踪的人恭敬行礼。
“确实去了庄子,进去之前都一直在吵嚷着要找孩子。”
儒雅男人脖子上缠了一圈布,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热茶,舒坦笑了,“行,下去吧,不必在意她了,不过是个疯婆子。”
看来是真疯了。
“是。”
庄子里。
商溪午进了房间,房门紧闭,她终于能松口气,不用再演了,揉了揉摔疼的膝盖,任由意欢给她上药。
“今天晚上我就要去徐家了,你们防着点庄子上其他人,平日里就说我疯了会伤人,把院子封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你们时不时弄点动静出来,不要相信他们,只能信你们彼此。”
保不齐,有人会在庄子塞人,到时候她要是露馅了就不好了。
如婆站在门口注意外面的动静,点头应下来。
夜晚很快就到了。
商溪午穿着下人的粗布麻衣,悄悄从后门离开,一个人在林间穿梭,此时她有些庆幸。
之前挑地方的时候,想着夏天来庄子避暑的时候,能去找徐家人玩,分给他们的地,特意选了离得稍微近的地方。
走路过去半个时辰,马车只要两刻钟就到。
夜里黑漆漆的,林间的方向不好辩驳,商溪午在里面走着,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被她走了一个时辰。
林子前面终于有了微弱的亮光,她穿过林子,才发现走到了田上,微弱的光芒也是不远处的房子散发出来的。
她怕被人看到,绕过田地,很快到了徐家后门。
咚咚咚。
敲门声很小,但后门一直有人等着她,听见前门上,连忙打开门,把她拉进来。
“总算来了,我们还想着,是不是路上出了事,要去接你呢。”刘雅给她拍打身上的树叶和灰尘。
“不碍事,孩子怎么样了?”
两人一边走,刘雅一边把孩子的情况和她说。
房间还是之前她住的那间,打开房门,就听见里面有孩子的笑声,虽然有气无力,可聊胜于无。
商溪午泪眼婆娑,一进去就想要抱,看到沾满灰尘的手,又收了回去,“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