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接纳了小孩儿,还得多个心问一问这孩子来历。
徐昭雨就躺在木板板上,听着阿奶和男孩一问一答。
“你爹娘呢?怎的就你一个人在路上?”
“我……没有爹,阿娘跟路过的马车一起走了。”
徐昭雨咂咂嘴,小哥哥好惨,明显是被亲娘当做累赘丢下了。
能在逃荒路上靠着一张脸吸引马车里的富人,这个小哥哥阿娘应该生的不错。
可惜是个心肠不好的,为了活下去不顾亲生骨肉。
贺君宴喉头哽咽,眼圈儿泛着红但手却攥的紧紧的,一颗眼泪也没有落下来。
他一路上咬牙活着,只要有一点生路,他也绝不会轻易死去。
他要长大,去问问那个女人,为何这样对他。
徐家众人听过他的回答,又简单了解了他姓名年纪等等。
“小晏要跟着我们,你这衣服得换一身呐。”徐仁摸着头,“咱家用不起这料子。”
这孩子不懂得伪装,会被那伙子人抓住也是因为这身衣服吧。
哪个农户家能穿得起这么光滑的衣服?
贺君宴立刻解开衣服,只留下棉布内衫和黑色裤子。
他正要丢去上衣,徐仁却忽然制止。
“这丢了也可惜,我看这布滑滑的……不如给小雨裁剪一番当衣服。”
“她还小,整日被我们抱着,没人注意那。”
忽然被cue的徐昭雨瞪圆了小眼睛,啥?
这小哥哥衣服归我了?
噢耶,看上去料子就很舒服,她现在贴身的衣服不透气且粗糙,实在是不舒服。
贺君宴没有任何意见,他看着襁褓里那小小一团,眼神软和下来。
是因为这个女孩儿,这一家人才不知为何愿意接纳他的。
还给了他能活命的粮食。
队伍里加入了一个人,问东问西又耽误了一刻钟,为了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午休一会儿,徐家人不得不稍稍加快脚步。
幸好腹中有粮食,走起来也没那么吃力。
走过了一个岔道,徐家后面多出了好几队同样拉着板车的逃难队伍。
每一队里头都有汉子,板车上还搁着铁锹之类的农具,徐昭雨扫过沾着血的农具,心道这也是一队见过血拼杀过歹徒的队伍。
而且看着他们相互之间彼此照顾着,徐昭雨猜测这是一个大家族。
或者说,古代的宗族,一姓之村举族迁徙。
徐家众人只当看不见,按着原来的步调在前头走着。
后面紧绷的汉子们也逐渐放松下来,和徐家两个板车之间一直隔着大概五十米的距离。
午时很快就到了,这时候的日头最烈,走几步人皮子都要红肿起来。
徐家干脆拖着板车进了林子里,找了阴凉地方休息。
三个汉子依旧是警惕的看着三个方向,护卫着全家的安全。
三妯娌动手拿出了昨夜就烤好了的红薯,每个人都只吃半个。
轮到贺君宴,他拒绝了刘雅递过来的红薯,默默地拿出了自己藏在怀里的一小块黑馍馍,小口小口吃着。
这是他们昨夜给他的。
徐昭雨不乐意了,小哥哥吃的太少啦。
她还要能量反馈呐!
“啊!啊!”徐昭雨反抗起来,小手攥着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小拳头直指贺君宴,徐昭雨吐出了一个字:“啊,七!”
贺君宴显然没懂,但是亲大哥徐来荣已经很了解妹妹的一些动作了。
他拿着半个红薯,就强行递给贺君宴。
“阿妹,是想要他吃么?”
徐昭雨舒服了,长长叹了口气,好累。
“呀!”对呀对呀!
贺君宴拿着红薯,顿时愣了,想了半天,却要往怀里揣。
徐昭雨却小眼睛盯着他不动,你敢不吃我还闹哦。
贺君宴最后还是拿奶娃娃徐昭雨没办法,只能一口口吃完了手里的红薯。
他还发现,他吃一口红薯,襁褓里的奶娃娃就嘻嘻哈哈笑一阵儿。
脸色还笑的越来越红,就好像越来越精神一样。
徐昭雨更加确定了,贺君宴吃她的红薯,反哺给她的能量真的更多。
闭着眼,徐昭雨又回到了熟悉的山头。
她连忙用脚丈量大棚的宽度,结果发现足足多了五步的距离。
更加重要的是!
露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田埂,那里种的不是红薯,而是与其有一字之差的白薯。
俗称白地瓜,生熟都能吃。最重要的是,含水量很丰富,一口下去清甜爽口。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板车上六个水袋应该只余下一个有水了。
大旱晒干了河道,能不能遇见水源,纯粹是靠运气的事儿。
他们一路上也只遇到了一次水源,是一条还未干涸的水坑。
有了白薯,家人就不用担心缺水了。
徐昭雨没有急着上手扒,白天不好遮掩,她害怕被发现。
再一睁眼,板车又动了起来。
走了不过一刻钟,徐家遇上了刚刚跟在他们后面的那队人马。
只是他们停在了道路中央,而且族人都围在一起,徐昭雨还似乎听见了沙哑的求救声。
“天哪!这荒郊野岭的,你就非要路上生娃么?还这么久生不出来,这不是耽误我们赶路!”
“怎么就不能再忍一忍?等我们到了前头的阳城再生啊,这地方也找不见接生婆!”
一个妇人哀嚎啼哭起来,但徐昭雨却觉得这话好刺耳难听。
怎滴?女人生孩子还得跟拉粑粑一样,得憋着呗?
这个婆婆好不讲理,当她儿媳妇应该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