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漪不喜欢宁建军这个二叔,当年父母出事故,扔下她自己的时候,突遭大难,她也没经过什么事,正是一头懵的时候,又都算计着家里的花店和赔偿款。
二叔没算计,他早年当军,一直在部队上。知道信儿了,人没回来,听说侄女被欺负,也只当不知道。
如果只是冷漠,不参与所有不关心,那只能说这个人没有亲情,谈不上别的。不能说人家是亲叔叔,就必须得管着她还是怎么着的。
问题是,当初他当军走,宁爸每年给邮二百块钱零花的。他自己有工资的情况下,没往家里拿过一分,哥哥给的零花也都很痛快的收了。
后来提干,结婚,彩礼给了对方三千块钱,他自己在部队上,吃穿用度没多少花销,攒不出来吗?
可他就是没言语,给家里写了信,说要彩礼。
又是宁爸给出的。
之后他在部队上,结婚、生子,二十多年,只他自己回过老家三趟,父母的丧礼还有老家拆迁,早年分地的时候有他的地,一直也没有收回。回来分钱的。
他娶的老婆,生的儿子长什么样子,家里都没见过。
爷爷奶奶自然而然的让大儿子养老了,他提都没有提过。
所有这一切,从哪里看,宁漪都不喜欢这个人。
就像现在,哥仨都在这边院子帮忙,老二不声不响的,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有活也闷着头干,一句话都没有。
没有存在感,没人注意他,更没人关注他想什么了。
“宁二有问题?”
林栖能看不出来宁漪的表现吗?邻居住着,他也特意观察过,宁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毫无特点。
宁漪摇头,“有没有问题的,一个人一个活法儿。这个人冷漠,没有心。”
说难听点就是自私,心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这种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指望他什么的时候,特别省心。出了门,一辈子不联系都有的,一点人情往来都不必走,消停得很。
“跟咱们没关系,我也不会同意他有关系的。”
宁漪眼中暗芒涌动,她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怂,就对她父母的事儿上,谁敢算计她爸妈,她必会十倍八倍还回去。
“老三还不错的。”
是,这个多出来的“三叔”看着确实不错,人很活泛,比宁爸会说话多了,干活也下真力气,不是那种只有嘴,偷奸耍滑的人。
“那看看吧。”
“别想那么多了,才来一天,慢慢看吧。我住在这里这么些年,觉得他们家除了不爱与人交往,闷头过自己日子外,没什么的。其实以如今这个环境,这样挺好的,只把自己该做的做完,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安稳。听说那两个出嫁的女儿,在婆家也是这样。比扎扎呼呼的好多了。不过她们出嫁之后,没怎么回来过了。”
林栖难得说这么多话。
这也就是宁家了。
宁漪笑笑,可不就是这样儿的家风嘛,都没什么亲情可言的,谁也不管谁,只过自己的日子。
宁爸像舅舅,只他自己像。虽说也不爱言语,但是知道亲疏远近,再加上娶了宁妈,社交牛人,才显得不太一样。
“嗯,我不急。”有啥好急的呢,现在她爸妈都还没结婚呢。真是啥都不敢做的,万一小翅膀没扇好,不得把她自己扇没了呀?
“等咱家里归整得差不多,就办婚礼,让宁叔宁婶子做高堂吧?”
林栖看着宁漪的表情,提的建议。
宁漪看着他,笑得能滴下水来,声音软得他一听全身都要酥了,“夫君……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本来铺了两床被褥的,没法子,这年头儿的被褥幅面小,就是单人的。宁漪说着话,在被子里一骨碌,就钻到了林栖的被窝儿,这大夏天的,谁还能穿多少?
她这里挨挨,那里蹭蹭的,火还不是一撩就起来。
好些年没在一块儿了,能不想吗?
……
早上宁漪没起,林栖起来做的早饭,就是玉米糊糊再加一碟子地环儿咸菜。
饭做好了,宁漪才起来,收拾好,洗漱完,饭桌也没有,咸菜碟子放中间,炕沿上一边儿一个碗,吃吧。
俩人抱着碗,边吃边笑。
这日子过的,真别致。
昨儿个忙了一天,就把木头都破成了板,还得再刨平,晒干,才能做家具。
“今儿个去镇上,买钉子,再买点砂纸,看看能不能买到油漆……”
林栖念叨着。
“你不出工啦?”
不用挣工分吗?宁漪都准备好要下地的。
“先不急,我这么些年一个工都没耽误过,不差结婚这几天。”
谁娶媳妇还不得放三天假呀?
“那咱这大手大脚的买东西,不会被怀疑吧?”
现在都这么穷呢,他们大把的拿着票票出去消费,别以为他们是特务啥的吧?
说得林栖直笑,“怀疑什么呀。我一年干多少活,挣多少钱,该知道的都知道。你当我做木匠活为啥没人怀疑?那是我平时也帮别人家做活儿的,零零打打的,这都是私下里的,农闲的时候干,挣的都是现金。”
“那你这明明有钱,还把家过成这样儿,人家不说呀?”
“说啥,单身汉一个,会过不会过都正常。”
“那怎么没人把闺女嫁给你呢?”
“有啥好嫁的,无依无靠的,再说,也得我愿意啊。行了,别老套我话了,不是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吧?”
嗯,“就是奇怪,你这么好,别人都瞎了吗?”
林栖被哄得眼睛笑成了弯月,“你看我好,我看你更好。”
嗯嗯嗯。
“要不,别去镇上了,去省城吧?省城什么都能买得到。”
反正也不上工了,可着一天折腾呗。
“行啊。我去借自行车去,你等我一会儿。”
嗯嗯嗯。
宁漪把装票票的饭盒往书包里一放,再拿自己水壶接了一下子水装样子,等着进城了。
结婚嘛,婚服得有吧?
商场里有尼子大衣,五十块钱一套。男士的有浅蓝的,女士的只剩下军绿的。
皮鞋买到的,就最简单的黑皮鞋,样子简约到没有样子,就是鞋。但是作工和材质绝对真材实料。
宁漪挑布料,想再给俩人一身做一身衬衫的空儿,林栖给她买了一条大红的线围巾。
“毛线也没有够织整件毛衣的好颜色了。想织两个围脖的线也凑不出来……”
就这个条件。
啥都得要票,凑够了票还一定有货,越是紧俏的东西,越不好弄。
宁漪想做个大红的尼子大衣,织一条红围脖,给林栖做一件黑尼子大衣织个白围脖,一样没买到!
做喜糖的水果硬糖是有的,买了五斤。
又买了三斤点心。
在国营饭店一人吃了一碗面条,肉酱的。
事儿没办全,就得回了……
“不行,这费劲的。咱去找找城隍庙去。”
宁漪这脾气,不乐意一趟一趟的为这点子事儿跑。
关键是这个特殊时期,老往省城跑也不行。
她的商场空间,够大够全了。偏偏这些非常有时代特征的东西,那是真没有……
“找城隍庙干啥呀?”
林栖一时里没想明白,那地方早都被砸被拆了,咋突然要找了呢?
“烧纸,要东西……”
林栖:……
你可真能想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