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点儿人间烟火气的感觉？”
转眼就在朝歌住了几十年，书馆里的学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整个子午大街都成了书馆街，来来往往的，人都传承了几代，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的故事也没少听没少看。
亭亭听宁漪问，放下正在刻的木雕，想了想，“都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
啊？
那这几十年，白待了呗？
“也不算白待，我只是不懂，人族的七情六欲……”
这……
“那有什么不好懂的？哦……是你自己没有，才不懂呗？”
嗯？亭亭聪明的意识到，这个问题里有坑。
“我只对你有七情六欲……”
“也没让你对别人有啊。我的意思是，以己及人，感同身受一下，不就能想象到了吗？”
亭亭摇头，“想象不到。我不能把你我置换成凡人的身份去想……”
哎哟，“我听说，王宫里有好琴师，哪天去请了来，给咱们表演听听？看看你能不能有感悟？”
“也行。”
可是再好的琴师，到亭亭跟前，都是小儿科。
连宁漪都能听得出来，天差地别。
“技术差是差，还是能听出来感情的。好琴师就是好琴师，有可取之处。”
亭亭很给面子的，评价了一下王宫的琴师。
“人族的聪明才智很厉害，假以时日，必能出真正的大师的。各个方面的。”
宁漪迷之自信。
亭亭点头，“嗯。”
宁漪偏头，认真的打量亭亭，“话说，你身上为什么有那么重的疏离感？像是不属于这世间？你们圣人都这样吗？是我太久没见过圣人了？”
灵气稀薄，人间不适合圣人修行，莫不是天道在自然排斥修士？
亭亭：“……确实，灵气稀薄，这里越来越排斥我了。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会陪我走吗？”
啊？“咱们不是有婚约吗？我当然得跟你一起了。不过说好，得等我哥凝出法体，我哥要当我陪嫁的。”
亭亭半天没说话，“好吧，我知道了。”
宁漪觉得亭亭话里有话，却又不清楚，他是想表达什么。
“哥，你说亭亭是什么意思啊？他也是外来的吗？可是我试过了，她又不是我老乡，能是哪来的呀？”
被天道排斥的，宁漪只能想到穿越者了。
早都不知道怀疑亭亭多少回，试过多少回了。他根本不懂她知道的那些历史和神话传说。
她哥：“世界万万千千，自然不止一域。相逢便是有缘，何必追根究底，机缘到时，自然分明。他来这里，必有一求。不像你，随缘而生，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等吧，一切都会有分晓。”
“哎呀，哥，我怎么无欲无求了？我现在就想你快点儿出来陪我。小红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元神，现在都快要养出法体了，你不能不如她吧？你再不出来，我都快成老太婆了，到时候生不出孩子，你就做不了舅舅了……”
她哥：……这是什么话！
“我早说过，你想成亲便成，不必等我。”
“那不行，我就你一个哥哥，你不在，我成亲还有啥意义。”
“天道不全，我强行凝练法体，后果不可预料……”
“那再等一等，等人族气运足够强大，能承受任何后果的时候，再说？”
“……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呀？”
“嗯，说定了。”
回去之后，宁漪就在算，什么时候算是人族气运够强的时候。
强汉？盛唐？
或者盛世中华？
在她心里，都挺强的。
就是不知道她哥心里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也不要紧，就算等到能征服星辰大海的时候，也没有几千年了。
对于她这样的大神来说，万年，不算长。
等得起。
“啊啊啊啊啊……到底是怎么了嘛！怎么一个个的，脑子都跟进水了一样？人间是很好玩，可是凡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非得跟凡人亲亲我我？有病啊？”
楚楚整个人都暴躁了，在书馆后院起居的院子里拍桌子，转圈圈。
看得宁漪头都快晕了。
“停停停，楚楚姑娘，你是怎么回事？你也思凡了？思凡就去啊，当体验生活了，咱家里没有仙凡不能通婚的规矩。你要真看上了，把你的糖豆子给他吃一颗，不耽误长相守啊……”
傻不傻啊，别人搞什么仙凡不得通婚，她还真信啊？家里有得是天材地宝，还管什么仙啊凡的？如今那仙也不是正经仙了，长生不老都不做不到。凡又如何？让他变成仙，是很难的事吗？
天庭要靠着那些规矩管理三界，她家里可不用。
嗯？
楚楚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呆呆的看着石桌边淡定喝茶的宁漪，和仿佛世界与他无关的专心沏茶的林栖大神。
“啊……还能这样吗？”
好半晌，楚楚拍脑袋。
宁漪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说吧，你看上哪个了？只要不是有家有室的，就把人带来，我这个当家长的，给你做主。有家有室的肯定不行，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儿，你要是敢干，我就打折你的腿，化了原形，关在笼子里，吊到树上，关十万年……”
这回换楚楚偷偷翻白眼吞舌头了，“哎呀，尊上，您可别吓唬我了。我哪里敢呀。再说，我也没看上什么人。有啥可看上的嘛，全都傻乎乎的。搞事业它不香吗？我要是下凡，也必是要去做人间帝王的，小情小爱的，有什么意思。”
哎呀，你这志向，可以。
宁漪给楚楚竖大拇指，“那你这暴躁的，是说谁呢？对了，小妹呢？回青丘探亲啦？”
楚楚瞬间就低落了，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我说的就是胡小妹那个不争气的呀。完蛋玩意儿，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了一个凡人，非得去跟人家成亲做夫妻。”
“男未婚，女未嫁的，就去呗。”
宁漪可开明呢。
“哎……要真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我不就不上火了嘛。”
怎么的呢？
“小妹看上那男的，人家看不上她。非说把她当妹子，她就一根筋，不回家，死活跟在人家身边。这都跟了多久了，人家宁可跟面都没见过的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姐定亲都不肯要她。还不死心呢，图得什么吧……”
啊？
宁漪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楚楚刚刚说了啥，这怎么还往狗血虐恋的方向走了呢？
短短几十个字，她听出了至少十部电视剧的剧情梗概出来。
闹哪样？
正在想胡小妹又串到哪个台去了。
梅华从前院过来，传话。
“尊上，娲皇宫童子来送信，灵珠子已下界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