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晔一直以为江诚是被他死缠烂打才拿下的。
其实不是。
他们的初相识并不是风晔以为的庄园打人那一幕,而是更早之前。
那时江诚的一篇学术论文被窃取,学术界不明真相,将他打上抄袭、学术造假的标签。
工作的研究所将他辞退,以往的同事对他避之不及,带过的研究生看向他的目光隐隐带着鄙夷。
在他的领域,那段时间江诚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很多次,江诚看着下雨天,雨水从下水道里流入,他会幻想那是其他人的血液。
有时也会幻想那是自己,慢慢渗透进阴暗潮湿的角落。
这样的处境,放在里,往往会出现一个非常正直向上的人,用开朗阳光温柔的话劝导他,带着他走出来。
但没有。
没有人这样做。
风晔出现了,仅仅是出现。
在那个他经常发呆的公交站,江诚目睹了一个小偷将手伸向了戴着头戴式耳机的俊秀青年。
大概小偷觉得,他那样精致白皙的模样一看就是娇养到大的,就算被逮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江诚没有出声,他抱着冷漠和一丝恶意看着这一幕。
出乎意料的,小偷算错了。
在他拿到青年的高定钱包时,周围忽然冒出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将他摁在了地上。
啧,是哪个富人家族的小少爷。
接下来是报警吗?
江诚无聊地想着。
“我的东西,你倒是敢偷。”
风晔踹了对方一脚,跋扈的模样十分熟练:“带去那边的巷子。”
公交站位置偏,没什么人,唯一的看客就是戴着鸭舌帽的江诚。
风晔给江诚递了一张卡,看他没接不耐烦地扔到他腿上:“记住了,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还威胁他:“否则想想下场。”
江诚自然不会闲到去报警,不过他倒是好奇这位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要怎么处理这个小偷。
他看到那几个黑衣人带走了小偷,拖进了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
一直过了很久,那位小少爷拍拍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后面的保镖再次隐匿在人群中。
江诚没有走进小巷,而是在路口遥遥看了一眼。
还没死,不过估计是废了。
他只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快步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条小巷就再次走进了几个人。
看来小少爷的来头不小,还有人善后。
当晚江诚手里捏着那张卡,盯着看了很久。
如果别人偷了东西,那么,像那样废了对方,有何不可?
风晔的做法仿佛给了江诚启示。
于是,他用那张卡里的钱找上一家事务所,买了窃取他学术成果那人的黑料。
没有黑料也可以制造黑料。
加上网络舆论的营销,推波助澜,逼得那人说出论文真相。
但这还不够。
风晔的样子在江诚梦中不断放大。
江诚选择了让舆论变得更激烈,最终逼得那人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新闻里被鲜血染红的地面给了几个镜头,每个江诚都截了图,欣赏了几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挺恶心的。
阴差阳错下,他的一篇生物科学论文被罗切斯尔德的家主看到,被其赏识雇佣进入他们的家族研究所,由此开始走上人体实验的不归路。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施展才华的地方。
……
“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挡路?”
青年暴躁的声音从那边假山后传来。
站在江诚前一步的家主稍稍有些尴尬,笑了一下:“小儿子,不懂事。”
说是这样说,却也很轻易看出他的纵容。
江诚微笑着点头:“别人做错了事,该罚的。”
他们要走的路恰好经过那个假山,于是正好在风晔挥鞭子打人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青年那张脸,江诚怔了一下。
是他啊。
“父亲?”
风晔原本不耐烦的脸在看到家主时愣了一下,手里的鞭子落了下来,低声骂那个挨打的下人:“还不快滚。”
家主皱着眉:“又在这里骑马,像什么样子?下来。”
“哦。”风晔看了看底下,觉得有点高。
每次他下马时都得让人扶一下。
他冲江诚勾勾手:“你,过来扶我一下。”
家主这次是真不高兴了:“这是江博士,放尊重些,文晔。”
江诚却毫不在意,还欣然走上前,向风晔伸出手臂:“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被训斥而不高兴的风晔立刻笑了起来,扶着江诚跳了下去。
青年轻快无畏的身影迎着日光映在他眼底,这让江诚不禁眯了眯眼。
风晔胳膊搭在江诚肩膀上:“谢了啊,博士。”
他凑近江诚看了看,忽然把江诚眼镜摘了下来:“诶,你长的不错啊。”
“文晔!”
家主斥责的声音和风晔的笑声充斥在耳畔,江诚把眼镜重新戴上,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在脸上。
风晔意外的看他很顺眼,在当天傍晚追着江诚问:“喂,你每天都是在实验室干嘛啊?”
“做实验。”
“我当然知道是做实验!”风晔揪着他的袖子,“跟我讲讲呗。”
江诚回眸看他。
夕阳下,这个小少爷蛮横的行为同公交站那时如出一辙。
他骄纵、跋扈,有着毫不掩饰的自私自利,却竟然也有着一份天真莽撞。
这是最适合养起来的金丝雀。
江诚不动声色地敛下眸中意味:“实验室的那些,你不会感兴趣。”
“你没讲过怎么知道?”风晔不耐烦地说,“我给你钱,你给我讲。”
会用的手段也只有钱和威胁。
江诚轻飘飘地应下了:“行。”
“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
风晔觉得这人还是很有眼色的。
到了实验室,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博士穿上了白色大褂,戴上橡胶手套。
他的动作很慢,所以风晔看的很清楚。
白色的手套在男子修长的手上撑得很紧,勾勒出流畅光滑的曲线,配上一身的白色实验装,有几分禁欲的气息。
风晔看的目不转睛,心想,这人确实挺好看。
江诚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丢了点饵,看来效果不错。
时间慢慢过去,江诚丢给风晔的饵料越来越多,亲眼看着他目标的小雀心甘情愿地落入圈套。
只有一件事江诚没想到。
风晔竟然会给他下药。
那日风晔将他约出来吃饭,他喝下酒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酒店的房间温度上升,暧昧迷离,风晔骑在他身上,问他:
“江诚,我帅不帅?”
那点酒中的药力不足够让江诚丧失行动,一切都发生都是他的纵容。
原本趴在他身上嚣张的人最后还是落到了下方。
他的猎物急不可耐地上钩了。
……
被家主赶出家门的那一晚,风晔在他耳边骂骂咧咧说了半天,好似骂不累似的。
江诚虽然也被赶了出去,但实验离不开他,于他而言只是换了个实验场所。
他任风晔发牢骚,等他说完才开口:“渴不渴?”
风晔用力踢飞一块石头:“渴死了!江诚,我要喝果汁。”
“前面有便利店。”
“我要喝鲜榨的!”
江诚托了托眼镜:“那要等到我家再说。”
他想到以后的生活,提醒风晔:“如果你受不了,可以回家,家主不会怪你。”
风晔骂了一声,揪着江诚衣服:“你他妈别想着丢下我!”
江诚看着他,忽然笑了。
风晔最受不了他笑,看一会儿就能动其他念头:“笑个屁啊,敢丢下我打断你的腿。”
“死都别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