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和简易阳去接行政处待了一晚上的辛晟时，他倚在行政处的长椅边上打量着周围。
工作人员可怜他，给他塞了些饼干和水。
因此他腹中并不饥饿。
他的外表挺有欺骗性，虽说不像钟灵那样精致可爱，却胜在干净安静。
让人一眼看过去会觉得，这是个听话的小孩。
可林雾始终没忽略他偶然流露出的戾气。
这是杀过许多人才会有的眼神。
看到他们走来，辛晟跳下长椅，像个普通小孩那样双手叠在身前紧张：“小阳哥哥……”
林雾看向旁边的女孩。
看护他的女孩是行政处的文员，她揉揉眼，问林雾二人：“经过调查，这个孩子没有档案，说明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进的基地。”
正常调查流程不会这么快，这是他们用了晶核打点的结果。
文员加班了一晚上，依稀有点不耐烦：“你们看是想带走他养着，还是把他留给基地收容所处理？”
丧尸病毒带来的秩序崩塌下，人权保障倒退，收养孩子只需要口头担保。
林雾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带走，麻烦你登记一下。”
文员点头：“行。”
辛晟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头时就凑近了林雾，学着钟灵那样轻轻拉着她的衣角：
“姐姐，我会跟你们一起生活吗？”
林雾笑容不变：“算是。”
是跟云生一起。
她今天一早问过了云生的意见。
云生在家少，无所谓有没有小孩。
而蔡喜刚好又喜欢小孩子。
简易阳别扭地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这小崽子不安好心。
林雾注意到，辛晟看了好几眼墙上的挂钟。
挂钟是末世后少有的东西，现在除了一些异能者手里，只有在行政处还能看到了。
……
“明天的选拔可真是让人期待啊，有些人呢，还参加不了呢。”
姜塔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说。
钟灵忍无可忍地朝她扔了个枕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老吗？”
要是她早生几年，肯定能上！
姜塔立刻喊道：“林雾，她说你老！”
林雾：“……”
这俩个人心理年龄加起来有十岁吗？
她没理她们，而是敲敲桌子，问蒋维生：“选拔内容打听到了吗？”
蒋维生揪揪自己的小领带：“那当然。”
他可是专业的。
林雾接过简易阳削好的苹果：“说。”
蒋维生有条不紊地说：“很普通的选拔方式，第一场仅仅是测试异能等阶，留下五阶及以上的异能者。”
钟灵啊了一声，沮丧道：“那得刷下去多少啊？”
就算如今全华国的高阶异能者大多数都在京城，五阶及以上的也屈指可数吧？
林雾问：“第二场呢？”
她直觉第二场才是重点。
蒋维生微微一笑：“第二场是三场中最复杂的，基地会在京城基地附近划出一些区域，让参与者清剿里面的丧尸，按丧尸最后的分布密度和清剿效率来进行排名，留下十人”
毕竟他们选拔的不只是强者，还得是帮助各大基地发展的领导人物。
林雾了然：“那么第三场就是在剩下的十人中两两对决，做出一个排名。”
还真是非常老套的选拔模式。
钟灵撕开姜塔的薯片：“估计这就是基地能在几天内做到的极限了。”
她感叹道：“人类社会真是倒退了数十年啊。”
姜塔龇牙咧嘴地抢回自己的薯片，并且哼了一声。
林雾惹无可忍地挨个拿起桌子上的教鞭给他们一个爆栗。
她无情地说：“你们俩安静点。”
简易阳幸灾乐祸：“该。”
然后就遭到了姜塔二人的冷眼。
辛晟安安静静坐在沙发的角落，注视着这一切。
那一双因白化病而呈现粉紫色的眼眸收敛了素日来的戾气，几分钟都不变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恍惚。
林雾一直没管他。
说的这些事情都无关大雅，听去也没关系。
不过接下来他们要吃饭了，就得让他去蔡喜那边。
她出声说：“辛晟，你该回去休息了。”
简易阳起身：“我送他过去。”
“去吧。”林雾提醒他，“鞋带开了。”
简易阳蹲下身乖乖把鞋带系好。
林雾想起来什么，温声说：“胃不好的话，今晚喝点药吧。”
她注意到简易阳下午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揉胃。
估计是姜塔整天喂他垃圾食品喂的。
简易阳一笑就露出来小虎牙：“好。”
辛晟拉拉他的衣服：“走吧。”
关上门，简易阳把他带向同一楼层的小公寓：“你见过蔡喜了，没有问题吧？”
有问题也不行。
辛晟没回答这句话，而是转过身站住，定定地看向他：“你过的很好。”
就连胃偶尔的不适，都有人注意到。
简易阳觉得他莫名其妙。
辛晟说：“你很信任那个叫林雾的。”
简易阳不喜他这句话，对上他的眼神发难的语气却说不出口。
气氛一瞬间僵持了下来。
简易阳觉得荒谬，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的眼神惊到。
“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吗？”辛晟没有半分在其他人面前的可怜样子，有些咄咄逼人地逼着简易阳回答这个问题。
他直视着简易阳的双眼，企图看出什么来。
简易阳莫名对他生不起气来，草草解释：“没有姐姐，我不会站在这里。”
没有林雾，他会烂在那个仓库里。
然后在烂泥存活，用最肮脏的血液里汲取养分生长。
辛晟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味。
他走到简易阳前面，站在那个小公寓的门前，侧身看他：“你很幸运。”
没人看得到辛晟眼底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影。
简易阳心头一跳，忍不住出声问：“你到底是谁？”
辛晟敲了敲门，在蔡喜开门前一刻，说：
“简易阳。”
他转身看他：“我是不幸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