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聂薇会做简单的醒酒汤,她让丰木用异能煮了一会儿就给简易阳粗暴地灌下了。
林雾边吃边默默感叹。
丰木人话很少,似乎脾气很好,结果异能是火系。强哥人高马大的,性子豪爽憨厚,异能却是水系。
而脾气火爆把几个大男人训得服服帖帖的聂薇,竟然异能是内敛敦实的土系。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咳咳咳……”聂薇的粗暴手法成功让简易阳咽下了一碗醒酒汤,他不多时就悠悠转醒,就是咳的厉害。
看来是呛到了。
罪魁祸首的姜塔咬了口金黄酥脆的变异鸡腿,两眼看天。
罪魁祸首之一的蒋维生讪讪过去,戳了戳简易阳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小少年的脸颊有点红,在几处异能点起的火光下看着格外稚嫩,像一颗干净无垢的白香瓜。
察觉到有人碰他的脸,简易阳骤然往后退了退。
锋利的血藤从他身体里瞬间钻出,直直地卷向戳他脸的人。
恰巧去他这里拿酱料的林雾眼神一厉,翻手从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迅疾地砍掉了那截距离蒋维生分寸间的血藤。
蒋维生喝的啤酒不少,加上完全没有防备,差点手就没了,此时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怕。
他的震惊脱出而出:“这小子发癫啊?”
简易阳的眼神依旧十分迷离,但杀意真真切切。
恶心。
别碰他。
林雾脸上的笑淡了很多,最后几乎消失不见。
她把蒋维生拉后面,让其他人也离远点。
站在半坐着捂脑袋杀意十足的小少年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
仔细看,简易阳的杀意里带着憎恶,还有惊惶,身体下意识地缩在了一起。
林雾的刀很快,七零八落的血藤一节一节的落在地上。
也是简易阳神智不清醒,否则比这难搞的多。
陈清名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简易阳连连催生血藤,陈清名忍不住上前一步。
姜塔拦在了他的面前:“别过去。”
她对上陈清名不解焦急的眼神,叹口气:“只有林雾能解决简易阳,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即使简易阳没说,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能察觉到简易阳日渐偏激的心态。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必定是经历了什么。
而简易阳依赖的人,只有林雾。
能让他恢复理智的,也只有林雾。
钟灵沉默地看着简易阳这副刺猬般的模样。
表哥……
林雾蹲在他面前,对血藤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她粗暴地把匕首扔在地上:“简易阳!”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异能陡然收住,双目逐渐聚焦。
林雾缓口气,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醒了吗?”
少年郎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眼中的杀意瞬间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红红的眼眶和盈盈泪光。
泪线滑下,他惊惶委屈地抓住林雾的手:“姐姐,姐姐……”
林雾叹口气,转头看陈清名:“舅舅,,你这里有房间吗?我带他去休息。”
陈清名立即说:“有,我带你们去。”
“去休息。”林雾摁住简易阳,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去床上睡觉。”
简易阳乖乖跟着她,一直抓着她的手。
姐姐在这里,这里就是安全的。
陈清名带他们到了一个房间,请他们进去。
林雾无奈地说:“舅舅,我哄他睡,你在外面等吧。”
多少给简易阳留点面子。
陈清名有点不放心:“我在外面等,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毕竟简易阳年龄小,也是个男的。
林雾点头,把后面这孩子拽进去,关上门。
“躺好。”
简易阳很听话,自己拉上被子。
林雾说:“睡吧。”
简易阳却抓着她的手,惶恐地说:“姐姐,有人摸我。”
林雾眸子动了动。
按照前世的轨迹,这孩子在那个仓库会遭受到什么,她不是没有想过。
但这一世,他明明不该有这些记忆。
简易阳还在说着:“他们好恶心,姐姐,我把他们都杀了,好多血,他们的血都是臭的……”
说着他甚至有点反胃,干呕了几下。
林雾努力忽略心底的那点酸涩,维持着惯来的平静:“没事了。”
“现在没事了。”
这一世什么都没有。
简易阳痛苦地说:“姐姐,我好脏……”
林雾攥紧了他的手:“不是。”
“脏的不是你。”
他说一句,林雾说一句,直到他的声音削弱。
直到他闭上眼睛。
直到他的手松开。
从房间出去后,陈清名问关上门的她:“怎么样了?”
林雾垂着眼眸:“没事了,睡着了。”
陈清名松口气,却敏锐地察觉林雾的情绪低落,便口吻故作轻松:“赶紧再吃点东西吧,薇薇可不喜欢东西剩下。”
“有姜塔在。”林雾说,“不会剩下。”
陈清名笑了笑。
等他们回到天台,其他人凑过来担心地询问,知道没事了才放下心。
于是他们继续吃吃喝喝,尤奋强和蒋维生甚至还划起了酒拳。
不得不说,蒋维生真的是在哪里都混的很开。
蒋维生划酒拳很厉害,尤奋强连喝了几次,有些丧气。
见状,蒋维生就决定放水。
开心最重要嘛。
结果还没等下一回开始,姜塔一把拍了下尤奋强的肩膀:“我来!”
她战意昂扬地拉了拉袖子:“看我帮你弄死这个狗东西!”
蒋维生:“……”
他忧伤地说:“你真来啊?”
钟灵在旁煽风点火:“蒋哥哥,你可别让着姜塔姐啊!”
闻言姜塔恶狠狠地说:“老娘才不需要你让!别磨磨唧唧的!”
喝了十几罐啤酒,跑了两次厕所,姜塔微醺之下,把近日里在陈清名几人面前掩饰本身的恶霸气质通通暴露。
蒋维生沉默了半晌,终究是拗不过这女人。
老老实实地陪她玩。
“那我真不放水啊。”蒋维生说。
说是这么说,该放水的还是得放。
哄她高兴呗。
果然,姜塔连连赢了几次,瞪着他:“你放水了吗?”
蒋维生老实地说:“没有啊。”
盯着他看了半晌,姜塔没看出什么心虚,立刻得意洋洋地踩着凳子叉腰笑:“哈哈我就知道老娘是最厉害的……”
林雾:“……”
没眼看。
真的没眼看。
陈清名和她并肩坐在天台边,听着后面几人的笑声,不禁也笑:“你的同伴都很信任你。”
不止那个小少年,他能看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深深地信任林雾。
林雾扬起一抹笑。
不同于平日里的面具,她的笑此时是真切的。
“他们都很好。”
陈清名神情多了些慈和,说:“你也很好。”
他很高兴看到姐姐有这样的孩子。
林雾回头看姜塔他们。
如果他们有人去看,就能看到林雾那眼里罕见的温柔。
“没有他们,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她会在某个夜晚,完全被仇恨淹没。
是他们一次次提醒她,仇恨之外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