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三明县,再往北走便是与江南道毗邻的梁城郡南乡县。
在整个武阳国上下,梁城郡与江南道素有粮都美称。
全国一半以上的粮食产量,皆出自这两个地方。
地势上也大同小异,郡内腹地都以平原为主。
周边则群山环绕,多崎岖不平的崇山峻岭。
要是走官道,差不多三四个时辰就能抵达南乡县。
可阳再良选择走荒无人烟的蚕丛鸟道,道路较窄,多起伏,以至于近五个时辰才入了南乡县的城门。
寻一僻静酒楼,阳再良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停好了马车。
进入车厢,拎起韦景腾就下了车。
此时正值夕阳未落,夜幕还未笼罩之时,任酒楼再如何偏僻,也都满是吃饭与落住的客人。
客房倒还好,住的人并不多。
只是吃饭的包厢,早已被人坐满。
就连堂食的桌子,也所剩无几。
询问了一声许南霜,在她默认的点头下,阳再良拎着韦景腾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个角落坐下。
在店小二的推荐下,阳再良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并要了一壶茶和一壶酒。
茶自然是给许南霜点的,晚上喝酒是阳再良的喜好。
也是常年与师傅和大师兄那两个酒鬼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
在等菜和茶酒期间,阳再良将整个小小的酒楼扫视了一遍。
和大部分酒楼一样,晚上多以商贾和江湖人士为主。
听声音,二楼还有七八桌摆酒做客的当地豪绅。
怪不得这么偏僻的酒楼都人满为患,要是没有楼上的酒宴,估计楼下会空出大半桌子。
韦景腾体力上好转了不少,但因为手筋脚筋被挑断,加上被打得不轻,所以精神状况仍是不太好。
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贾旅客,看了后便埋头干饭,不敢多言。
可一些桌上放着刀剑的江湖人,却都谈笑风生的大胆猜测了起来。
多以恶意揣测阳再良和调侃许南霜的言词为主要内容。
阳再良实在听不下去,将云江城的捕头腰牌猛拍到了桌上。
那些嚼舌根的江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也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功夫,即便知道了是官府的人,依然还是不停的交头接耳,闲言碎语不断。
甚至有几个还借着酒劲,声音愈发大了不少。
“现在这些当差的,没一个好东西。”
“可不嘛,前不久我兄弟替一个打抱不平的书生仗义直言,居然被五六个捕快不分青红皂白就给逮了进去。”
“只抓人还好,最怕这帮狗东西为了立功,动私刑逼你认罪。”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话说,那小妞婀娜多姿的,还不赖,看腰间的匕首,还是练家子呢哈哈哈哈哈。”
......
你一言我一语,阳再良捕头的身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黑。
虽然人言可畏,但阳再良并不在乎。
只是听得多了,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与憋屈。
尤其关于对许南霜玩味的话语,听得阳再良一阵火大。
这帮仗着自己有点修为本事的灵人,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
可看许南霜,却是面不改色。
红色面纱下,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许南霜,你就不气?”
阳再良憋着火气趣声问道。
如果这帮江湖人敢过来造次,他一定当场教他们如何做人。
“杀了他们?”
许南霜淡然若素的说道。
“啊?”
阳再良惊呼。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是得到了如此嗜血的回复。
许南霜说得很是稀松平常,可阳再良坚信她真敢这么做。
也真会这么做。
那双不苟言笑,深邃幽暗如黑夜的眼睛,很难不与杀人如麻的恶魔挂钩到一起。
“依小青所言,陈秉士就在县城,要不要我帮忙?”
许南霜问道。
“不用,他体内有我几十滴血,想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阳再良自信满满的回道。
“他可是神灵境初期强者,已有知天地造化的本事,你就不担心他有什么方法可以遏制?”
许南霜提出疑虑道。
阳再良顿了顿,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
神灵境......那可是武阳国顶尖强者的入场券。
只有进入这个境界,才真正能够引起天地共鸣,渐入化境。
“你手下小青不是说了吗?他身负重伤,说明没有遏制住我的血在他体内流窜。”
“这还是我没有刻意操控的情况下。”
阳再良再次肯定的回道。
要不是担心陈秉士承受不住,他恨不得现在就让血液沸腾,在他体内撞出几十上百个小窟窿眼。
许南霜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直到店小二将饭菜和茶跟酒端上来,二人都没有在说话。
那帮口无遮拦的江湖中人也都只是逞口舌之快,并没有过来自讨没趣。
直到吃完喝完,都无过分逾越之举。
阳再良喂完韦景腾后,忽的自嘲一笑。
如果是阳云仙被这么肆无忌惮的轻薄,哪怕不是当面,自己也会出手教训。
相安无事的吃饱喝足,阳再良已经有些微醺。
许南霜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有了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为实力,应付着也吃了点食物。
先一步起身离开,去了二楼店小二准备的客房。
而阳再良因为要照顾韦景腾,所以时间上耗费较多。
好不容易填饱了自己和韦景腾的肚子,刚想提起他也回房时,两名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斗灵人却横刀拦在了阳再良身前。
“小子,你在哪当差?”
两名斗灵人醉汉互相搀扶,各自提着未出窍的刀,指着阳再良大声问道。
阳再良只是微醺,并无醉意,看着眼前横刀相拦的两名斗灵人,不爽道:“与你何干?”
“呦呵,你小子挺有脾气,知不知道我兄弟俩是谁?”
“南乡县的县令,司徒大人可是我的小舅子。”
另一个醉汉拿着刀鞘抵在阳再良胸口上戳了戳。
阳再良很是不耐,本就听这两人说了不少混账话的他,立马有了动手的念头。
不过念在口出狂言的话语里头,坑出自己是县令的亲戚,便不想惹一身骚。
拍掉胸口的刀鞘,提着犹如烂泥的韦景腾就越了过去。
“喂喂喂,敢无视本大爷?”
“还想不想活了?”
那名自称县令小舅子的斗灵人醉汉,回头就用刀鞘猛拍了一下越过身边的阳再良后背。
力道之大,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