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向惜才,可能是见你太会得罪人了吧,所以让我们做属下的留意你的安危。”
方凤年也是个明白人,当即低声道:
“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还请直言,若是不违背方某原则的便义不容辞。”
小安子眼珠一转,见着书生虽然身形清瘦,眉宇之间却神采不凡,那是一种饱读诗书的气质。
再加上方凤年常年研读《易经》,眼神中总是透着一种清透的洞察之力,让人一见便忘不了。
他一向对这种有学问的人尊敬有加,不由心中默默猜测,
这人不会就是主子预定的才子先生吧……
眼神想到这里蓦的一亮,打量着方凤年,越想越觉得靠谱。
应该错不了。
当下态度便转变的尊敬了些,道:“方先生,你不必心有挂碍,当下主子只是吩咐我等保护你罢了,
你如今是赶考的举子,那你便只好好考试便罢了。等你考完了,主子自有用你的时候。”
说罢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当然,既不会违背你的原则,也不会让你做些稀奇古怪之事,而且还是大好事。”
方凤年神色默默,他性子敏慧,如此一来,这夏姑娘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既是夏府中人,又有如此权势和亲信,还有了孩子。
那人便只能是夏家的第七个女儿,当今的宸懿贵妃了。
他不由的望向了皇宫的方向。原来自己心心念念半年的女孩子竟是宫里的贵妃。
可是……她那样出世洒脱气质的女孩儿被困在了天下顶尖的富贵繁荣之地,怕也只会觉得拘束吧。
他一时心头郁郁,可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左右皇权。
既如此,那能为她做些什么也是好的。
方凤年低声道:“替我多谢你家主子。她的恩情方某谨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到西城的岩石巷里找方某便是,方某租赁的宅子便在那处。”
小安子点头道:“你的话我会带到的,方先生,不知路上还有没有人堵着你,我先送您回去。”
方凤年虽不欲麻烦他,可是为了安危考虑,还是接受了小安子的保护。
于是两人一路回了方凤年的居处。
小安子送到之后便运着轻功回了紫禁城。
此后几日,方凤年深居简出地温书,不再出门,而夏本科也按照夏舒吩咐安排了护卫保护在方宅四周,以免宵小谋害。
便是袁勤业也自那日后就没有来找他,不知是何缘故。
次日是合宫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众妃一早便到储秀宫中齐聚,大家坐着扯了几句闲篇,夏舒便挥退了低位妃子,带着嫔位以上的宫妃去寿康宫请安。
如今宫中比皇后在时要和谐了不少,
夏舒一家独大,甄嬛已经在孕晚期,早就留在宫里养胎了。
剩下的妃子要不是亲近夏舒,要不就是位分高却少宠爱隐居着,要不就是宫里的低位份小透明。
年世兰不在,连吵架也吵得很文雅,且多是对浣碧的嘲讽打压,夏舒听都听腻了。
不过夏舒掌权以来,宫人和妃子无论得不得宠的,份利都是按照规矩发放到个人手中的,谁敢伸爪子,就剁了谁的手。
几番整治下来,后宫日子好过了很多,每月用度却还省了两千两下来。倒也让胤禛颇为惊喜。
被竹息引着,夏舒带领众妃齐齐向太后请安行礼。
自那次与太后起冲突后,弘辰得了胤禛允许,便再也没有送来寿康宫,双方便维持着表面笑嘻嘻,内心666的相处方式。
太后便逐渐的亲近起了甄嬛来,连带着甄嬛身边的浣碧竟也能得她和颜悦色。
只是对夏舒只维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碍于皇帝,她既不能把夏舒怎么样,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为难她。
时间久了,嫔妃们也察觉一二。
太后瞥了一眼下方的众位妃子,缓缓道:“起来吧。”
众妃齐声道谢后方才起身各自落座。
“不知太后您近日身子可好?”夏舒照例问道。
太后眼皮一抬,声音微冷道:“近来皇帝久不入后宫,皇帝本就子嗣单薄,如此情况,贵妃可有规劝?”
“皇上忙于国事,臣妾觉得不应在此时打扰,等皇上忙完了自然就会多入后宫走动。”夏舒清声道。
“哼!若是皇后还在必然会规劝皇上,政事是重要,可延续香火也是重中之重。”
“况且去年的秀女进宫后,发生了许多事,虽是出了贵妃和莞妃,却也少了几个老人,伺候得力的人终究是少了。”太后意味深长道。
“那您的意思?”夏舒试探问。
底下坐着的妃子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太后嘴角勾着,沧桑道:“竹息,去唤兰茵来。”
竹息应声退下。
不多时,她领着一位少女进来。众妃的目光犹如聚光灯一般汇聚在了这名女子身上,打量着她。
只见她肌肤洁白,身形纤瘦,骨肉均匀,穿着掐腰的月白绣暗纹旗装,显得腰如约素,洁若玉兰。
一张瓜子小脸,眼睛细长有神,眉如远山,琼鼻樱唇。
——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小家碧玉。众人心里评价。
容貌及不上宫里的莞妃,更别提和阆苑仙葩的贵妃相较了。
女子柔婉含笑、盈盈欠身见过诸妃。
太后和颜悦色的笑了笑:“这是哀家的远房表侄女,乌雅兰茵,以后就在宫里和你们作伴了。”
齐妃忙问:“太后的意思是?这位乌雅姑娘是要进宫?”
“不错。兰茵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让她进宫来侍候皇上,也能替你们分担一二。”太后缓缓点头。
齐妃勉强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以什么位份进宫?”
诸妃默默竖起了耳朵。
“哀家的意思,是给个贵人,且让她住在承乾宫。”太后沧桑沙哑的声音道。
殿中一静,众人暗暗眉眼交流一番。
“贵妃觉着呢?如今你管着后宫。”太后看向了夏舒,目光隐隐带着压力。
夏舒仿若不觉,面色不变地问道:“不知这位乌雅姑娘家世如何?”
太后脸色一僵,这乌雅兰茵是本家在远支寻的一个破落户的女儿。
自然没什么家世,只不过同姓乌雅,多少跟她沾了点亲戚关系罢了。
“兰茵身世不高,不过她那一支原是本家离散的,如今已经归入族谱,如今是满洲正黄旗的女儿。”
“哦~那就是庶民之女了?”夏舒反问道。
“你!”太后恼怒,随即吸了口气,强自平心静气道:
“便是如此,贵妃觉着该给什么位份呢?”
“既是您提起,后宫自是容得下她一个女子的,便给她一个答应的位份如何?
为表重视,再给乌雅小姐一个封号,
毕竟,宫中许多官员的女儿还在答应的位置坐着呢,也不好越过老人去,以免寒了妃子们的心。”夏舒不慌不忙,和言道。
闻言,在座都悄悄舒了一口气。
太后倒是气个倒仰。
她先问了皇帝的口风,胤禛本就不耐太后屡屡提及十四阿哥,心中对于这个生母的亲情被磨得所剩无几。
问了兰茵身世之后便也只肯给个答应。
这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处!
她本想借贵妃之口封个贵人,谁知她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便是答应,至于封号……”
“臣妾会让内务府拟好交由皇上圣裁。”夏舒微笑道。
“便如你所言。”太后缓缓道。
乌雅兰茵全程低着头,安静的听着,只在最后时微微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