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
莞嫔甄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尔为莞妃。钦此!”
碎玉轩院中,甄嬛带着宫人跪了一地,俱是喜气洋洋的迎接圣旨。
东西偏殿的淳常在和怜答应浣碧同样跪在甄嬛身后,恭听圣旨。
淳常在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满脸纯稚,长得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她进宫已经一年有余。 因着入宫时不过十四,便一直没有侍寝。
此时跪在那儿仍是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样子。 因她与幼妹玉娆性情相似,所以颇得甄嬛喜爱。
浣碧则满心期待,她最近颇得皇上宠爱,不知这次大封有没有她?
听闻是名单是贵妃娘娘所拟,而她的长姐与贵妃之间仿佛有些龌龊, 也不知贵妃会不会横加阻拦?
她有些担忧,眼角掠过甄嬛的背影,眉心微蹙, 又强自平复心绪,规矩的跪伏在地。
只听前方传来甄嬛谢恩的声音。
苏培盛念罢将圣旨交给了甄嬛,又从身后跟着的黄门手中取出另一份圣旨。
接着念道:
“怜答应接旨,答应何氏,恭敬婉顺,侍候得力,着即晋为常在,保留封号“怜”,钦此!”
浣碧立时喜不自胜,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嫔妾多谢皇上恩典。”
明明已经成了个美人儿,这一笑又露出了些许本性,透出些傻气劲儿来。
两道圣旨宣读完毕。两人俱是领旨起身,
苏培盛笑着对两人道喜。 他行事向来周全细致,不随意得罪人,
倒也让甄嬛和浣碧心里念着他的好。
甄嬛入宫一年就封妃位,一朝扬眉, 让她积在心头多日的郁气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历朝历代,除了当今的贵妃,晋升如此之快的屈指可数。
她满面春风地让槿汐去取来丰厚的赏银给苏培盛,言语之中颇为礼敬。
“辛苦苏公公跑这一趟,这荷包还请收下,只当做报喜之礼。”
这种红包倒是无妨,苏培盛便未推辞,也算给甄嬛一个面子。
崔槿汐捧着精致的荷包从内室出来。她微微垂眸,待行到他身前,才轻轻抬目, 一双如水明眸静静地望向苏培盛,眼中忽的盛了温婉的笑意。
将荷包亲手奉给苏培盛,端然欠身道:“苏公公。”
苏培盛看着她的眼睛,面上露出一抹温煦的笑意, 接过荷包,触手还有些她的体温,
他用手似是无意的摩擦了一下,低头一瞧,便知是她的手艺,脸上便露出些真切的喜色。
温声拱手道:“多谢莞妃娘娘赏赐,也……多谢槿夕姑姑。”
甄嬛只道他得了厚赏高兴。 便沉吟着在旁边打听,
“苏公公,不知此次大封六宫,有哪些姐妹和本宫一同晋封?”
“娘娘您已经是本次晋封的最高位份,与您同为妃位的只有敬嫔娘娘,
其他的便是年贵人、恬贵人、惠贵人、荷贵人俱是封为嫔位。
还有几位答应常在的小主也获了恩封,其中便有欣常在、怜答应。”
甄嬛本含笑听着,听到苏培盛提到年世兰的名字面色微变。
一旁的浣碧不由的望了过来。
这……距离长姐受年贵人鞭打才过去不过一个月啊。
皇上怎么会如此打长姐脸面……
甄嬛勉强撑着笑意送走了苏培盛,回了西暖阁便摔了一副茶碗,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浣碧随着进屋,恭敬的立在一侧, 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后处境便尴尬了许多,
很多时候,人在屋檐下,她在长姐面前仿佛还是当初的侍女身份一般。
甄嬛怀孕后性子仿佛是变了许多,竟不时流露出许多戾气来。让浣碧时时提着小心。
只见她眼角一斜,瞥了过来。: “浣碧,你近来也是颇得皇上宠爱,这很好,长姐很是为你高兴。”
“还得多谢长姐命莲奴教我取悦皇上,浣碧才能这么快就成了常在。”
她想着东偏殿的淳常在还是大选进宫满族闺秀,此时也不过是个常在, 心中就暗暗感念甄嬛的帮助。
且因着皇上宠爱她,便是她一向瞧不上的安陵容也失了宠爱,她岂能不得意。
甄嬛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红唇勾起一丝微带嘲弄的笑来,
声音却依旧亲切,好像是心疼妹妹的好姐姐:
“浣碧,你上一支舞皇上也看了许多时日,想必也有些倦了,
姐姐又让莲奴给你做了一身新舞衣,再教你一支新舞,也让皇上瞧个新鲜,你去换上试试。”
她话音刚落,莲奴从寝殿中走了出来,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薄薄的覆着几层轻薄的纱衣。
浣碧看了一眼,转瞬又红了脸,这衣服……竟比上一件更、更让人害羞些。
甄嬛看了莲奴一眼,莲奴便将浣碧带入内室,为她换上新衣。 只听寝殿不时传来浣碧小声的惊叫声,
她“嗤”的一笑,眼里露出玩味之色。
过了半晌,便见衣衫完整的莲奴带着浣碧走了出来。
只见她此时身上只有两片轻薄嫣红的纱巾,上身堪堪将胸部束了一半,挤出一丝美好的弧度来。
下身只裹着将及大腿之上的绿色轻纱。
若隐若现之下,格外动人心魄。
甄嬛举起杯子遮住嘴角的嘲弄。上下打量着浣碧微微颤抖着的玲珑有致的曲线,倒也颇为满意。
……如此便好,皇上只会将她当成一个玩意儿。
媚上的名声传出去,她便永远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只能做她固宠的工具!
翊坤宫中,颂芝躺在正殿耳房的床上,脸色苍白,
一个小宫女默默的在房内服侍着她,
忽然,便听到“嘎吱”一声响,颂芝抬头看去,便见她的主子年世兰缓缓走了进来。
“颂芝,你的伤好的如何了?”
颂芝不禁用胳膊支起身子,虚弱的道:
“主子……您怎么来了!?奴婢这病还没好,可千万别过了病气给您。”
挥退了请安的小宫女,年世兰轻轻坐到了颂芝床边。
此时除了颂芝这,她在这偌大的翊坤宫仿佛一缕游魂一般,竟也没人与她说个话。
那一向艳如玫瑰骄傲肆意的芙蓉面上透着些许失魂落魄的颓意。
颂芝一惊。忙伸手握住了年世兰探过来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冰凉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