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凤年神思不属的来到西枫巷,便见一座占地甚广的三进宅院静静的伫立在那儿,
门前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神气活现的在朱门两侧拱卫着。
他神色复杂。
经过打听,他已经知道这所宅院是江苏按察使夏成海在京中的住宅。
而夏大人是宫中刚产下六皇子的玉贵妃的父亲。
那么昨晚那名少女是夏大人的什么人呢?
那名少女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难道是他的女儿?
如此高门显贵,怪不得在京中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大宅子。
那人应该是名门千金才是,却不知昨晚是否偷跑出来玩耍赏月的。
方凤年啊方凤年,你在想什么?
你与这少女云泥之别,竟还痴心妄想。
方凤年一边在心中暗暗谴责自己,一边上前叩响了大门。
袖中的手攥紧了昨晚少女给他的令牌。
“咚咚咚。”方凤年忐忑的站在门外,抬头看着这高大的朱门。
半晌,大门“吱——”的一声开了口子,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打开了大门,看向方凤年,上下打量一番,问:
“这位官人,你找谁?”
“我……”方凤年一时语塞,他总不能问夏大人家中还有没有女儿待字闺中吧。
开门的老者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眉眼一肃,再问:
“这位官人,你究竟找谁?”
“这位大叔,夏大人有未嫁的女儿在京吗?”
方凤年见再不说老者就要关门了,忙秃噜出了一句话。
那老者闻言看着方凤年的眼神顿时变了,就像看着一个胆大包天胆敢登门调戏的登徒子。
“这位公子,你究竟有什么事?
若是想来找麻烦的,那就休怪老夫让护卫将你乱棍打出去。”老者语气不善。
“这……”方凤年深揖一礼,
“老丈,晚辈并无不敬之意,
只是昨日在街上遇见了夏府的千金,出手救了小可,所以想上门来拜访答谢一二。”
“夏府没有未出阁的小姐。”
老者根本不信他所言,连被赶出宫去的八小姐夏玉也已经在半年前被夏成海远嫁了出去。
夏家本就没有未婚女儿了。
“什么?!”方凤年睁大了眼睛。
难道她框我的?
方凤年心中很是失落,“啊,对了。”猛然想起一事。
方凤年从怀中掏出被摩擦的温热的夏府令牌。双手奉上,道:
“这便是昨日那位女子给小可的。”
老者一看这男子手中的夏府令牌,心中一惊。
竟是主子的令牌?
看来主子颇为看重眼前这位男子。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这位公子请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这令牌确实是夏府主人所赠。”老者拱手道。
“真的?!”方凤年精神一震,
“那这令牌主人是……”他眼神期待。
“既然主子未明说,做下人的也不好擅自告诉公子。”
“哦……是晚辈冒失了。”方凤年眼神沮丧,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难处需要夏府相助?”
方凤年摇头道:“小可并无求助夏府之处,先行告辞了。”
他拱拱手便打算转身离开。
老者回了一礼,温和道:
“公子最好收好这个令牌,若是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拿着它来府上便是。”
方凤年勉强勾唇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朱红大门“吱——”的一声关上。
方凤年忍不住回首,心中泛起疑问,那个神秘少女究竟是何人也?
可惜无人能作答。只能垂头丧气的回了寄身的客栈。
……
紫禁城
宫中多了两位有孕的嫔妃,胤禛近日心情可格外的好些。
富察贵人报喜之后,本是期待不已,却并未如甄嬛那般获得胤禛晋封,心中深感不平。
故而时常借身孕邀宠,从别的嫔妃处将皇帝请走,以示众人自身深受皇宠。
屡屡竟功之后,竟胆子大的连华妃和甄嬛的恩宠也截获了几回。
如此一来,竟显得她独得皇帝的关注了。
却也让胤禛有些烦不胜烦。
这一日,胤禛正在甄嬛宫里用晚膳,刚一坐下,便听见殿外传来嘈杂之声,
不一会儿,苏培盛面有难色的持着拂尘走了进来。
躬身道:“皇上,延禧宫富察贵人的宫女桑儿求见。”
胤禛面色沉沉的坐在那儿,神情有些不耐,甄嬛觑着他的神色,婉声道:
“皇上,这富察贵人大约真有什么急事,不如宣进来问一问。”
胤禛“唔”了一声,低沉道:“宣。”
苏培盛应声下去。
不一会儿便见桑儿低头躬身进殿,一进来,便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紧张道:
“皇上,我们小主午膳后便道胸口憋闷,腹中疼痛,害怕的紧,也不肯用晚膳,
奴婢等人劝不动,只得来请皇上过去。”说罢便跪趴在地上。
胤禛闻言眉头一皱,虽知她秉性,却终究是有些担心,道:
“去请太医了吗?”
桑儿道:“主子不肯请太医,只闹着要见皇上。”
“胡闹!身子不爽,怎能由着性子胡来?!”神色愈发有些担忧起来。
甄嬛心中不快,却并不表露出来。
这富察贵人已经从她这请走了皇上两次,若再被请走,岂不是大大打了她的脸面,
叫人以为她腹中的孩子不如富察贵人的孩子得皇上看重。
胤禛也有些为难,甄嬛虽聪慧敏捷,却对他赤子之心,婉转顺从,近来颇得他的心意,
若此番又离她而去,不免会让甄嬛难过,也对腹中胎儿不好。
甄嬛却婉言笑道:“皇上,女子有孕本就敏感多思,
富察妹妹怀着身子,若此时见不到皇上,只怕又要腹中疼痛不止了。”
这个“又”字说的巧妙。
这话一提,胤禛便接道:“女子怀孕辛苦,却也不见你如她这般,
且她总是喊着腹痛,每每朕一过去叫来太医一瞧却都说无碍。
可见,并未像她说的这般严重,不过她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神情一定,道:“苏培盛,你去请太医去延禧宫走一趟,有消息报来即可。”
苏培盛“嗻”了一声,便引桑儿出去。
桑儿跪在地上迟疑了下,见皇帝并不理会她,只好怏怏起身跟着苏培盛出去。
殿中安静了一下,随即甄嬛笑颜如花的和皇上谈起腹中孩子的小事,引去了皇上的注意力。
殿中恢复如常。
不一会儿,苏培盛回来禀报,说是富察贵人身子无恙,只是吃积了食而已。连药也不必开。
胤禛饮了口西湖龙井清口。便眸色沉沉,微怒道:
“去告诉富察贵人,既有了身子便待在自己殿中好好养胎,如无必要便不必出来了。”
这话里有禁足的意思,
甄嬛手中一顿,不动声色地与身旁的崔槿汐对视一眼。
引得殿下立着的苏培盛注意到了一旁静默端立的崔槿汐,目光一顿。
随即转开视线,躬身道:
“是。奴才这就去。”说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