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事发,皇帝恼恨她至深,但凡有人提起她便会吃顿挂落。
便是新宠荷常在也因此被皇帝斥责,冷落了几日。
自此,后宫再无人提沈眉庄。
冷宫
紫禁城内的永巷是一条狭长的小巷,起初是供宫女,妃嫔所在的地方,后来因为偏僻狭小被逐渐废弃,成为专门关押宫中女犯的地方。
这里屋舍众多,却不见天日。无论白天黑夜屋内均是暗沉沉的。
沈眉庄被押送回宫之后,直接被带到了这里的一间屋子关押。
她环顾四周,只见这间屋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有的只有那墙角的蛛网,破败的门窗和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霉气。
简直是老鼠来了都得含着泪走。
皇帝恼她深重,又一朝打落尘埃,自是人人可欺。
她身上原本的华丽的云锦旗装刚进来便被这儿的管事嬷嬷给扒了抢去,扔给了她一件脏兮兮的的宫中最低等奴婢都不穿的粗布裙子。
她为了遮羞,只能忍着恶心穿上这件衣服。
为了过得好些,她将腕上的一个鎏金镯子取了下来,想贿赂管事给点生活用品。
却被那厉嬷嬷劈手夺了去。
只见她满脸横肉,吊梢眼斜斜睨了她一眼,吊着嗓子道:
“原来还藏着一件宝贝,给我拿来吧你。”
沈眉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忍无可忍的说道:
“好歹我还曾经是宫中的贵人,你竟如此待我,我和宫里的玉妃娘娘还有些交情,你就不怕她知道了怪罪?!”。
那厉嬷嬷嘿嘿一声,阴恻恻的说道:“玉妃娘娘那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你这个冷宫罪人也敢攀扯,
嬷嬷我告诉你,这宫里是最不讲人情的地方,便真有交情,现在她避着你都来不及,还指望人家惦记着帮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沈眉庄一时语塞。
是啊,这交情还是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硬攀上去得来的。如今自己落到这步田地,怕是她躲都来不及吧。
厉嬷嬷的吊梢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你是哪个贵人?”
“我曾是咸福宫中的沈贵人,封号‘惠’”。沈眉庄不明所以。
却见厉嬷嬷嘿嘿一笑,断眉倒竖。
“原来是你啊,老天有眼,让你落在我的手里来了。”
她眼里凶光外露,逼近前来。
沈眉庄惊恐的连连倒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曾得罪过你?”
沈眉庄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老嬷嬷。
“你曾向皇上皇后提议,将宫中的份利减半,还害的嬷嬷我大热的天一碗绿豆汤都喝不上。是也不是!”
“是……可是那绿豆汤我是折成了现银发放下去,便是真想喝,花银子买来便是!”沈眉庄不明所以的回道。
她的背部已经贴近了墙面。
“嘿嘿,你们这些活在云里的贵人,不识下边人的疾苦,竟乱出主意,那银子嬷嬷我是一个字儿也没见着。
你知道这宫女太监里有多少人恨你吗!”
沈眉庄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厉嬷嬷阴恻恻的逼近她,狞笑道:“尊贵的沈贵人,你落在老奴我的手里,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她说完用肥腻的大手掐了掐她的冰冷的颊肉,转身离去。
半晌,沈眉庄抬头望着这昏暗冷寂的房间,心中一片绝望。
圆明园上下天光
夏舒月份大了,胤禛放心不下,便时常晚上也来陪她,便是奏章有时也带了来在她身边批阅。
夏舒宫里的小书房里、桌案右手边添置了一张崭新的黄花梨木贵妃香榻。
夏舒穿着宽松柔软的家常衣服,静静的卧在上面,背靠着念如缝制的一人大小的靠垫,翻看着一本游记,
身上覆着一层波斯国进贡的寒蝉丝织成的小毯子,盖在身上凉爽却不冰人。
胤禛坐在桌案之后批阅奏章,神色安然。
天色渐黑。
一骑快马背负着一根八百里加急的红色令旗赶至了圆明园。
来人风尘仆仆的被御林军带进了勤政殿内的侧殿中等候。
随后小夏子便赶忙来到夏舒的住处通报。
苏培盛听到门外动静,出门一看,见小夏子正焦急的招手。
“怎么回事?打扰了皇上和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他低声斥道,脸上一片冷色。
“师傅,是钦差李大人来了,八百里加急求见皇上,此刻正在勤政殿等着呢。”
青州!苏培盛神情一凛。青州不是出了天花瘟疫吗?
他知道事关重大,立即禀报了胤禛。
胤禛听罢神色凝重,让夏舒不必等他,便带着苏培盛快速走进夜幕中。
夏舒蹙眉看向胤禛消失的夜幕,若有所思。
接下来,一连几日宫内风声鹤唳。
皇上再也没进后宫。
只听传言道,青州百姓暴动,亟待派兵镇压。可朝廷除了年羹尧,竟无可用之将。
最后还是果郡王临危受命,领兵镇压。索幸最后功成。
宫里的妃嫔们也从家族传信中纷纷得知的青州之事。
疫情压不住了。
宫内人心惶惶,若是得了疫病之人四逃全国,那带来的危害不可估计。
夏舒当即传唤温实初。
温实初一接到传令,便即刻赶来,他在太医院知道了这个消息。
恰逢他研究的防风丹已经有了成果。
他精心实验用别的药材代替了丹药中此间没有的灵药,虽是药性失了一二成,却仍旧可以救命,只需搭配其他养元之物便可。
他跪在地上神情激动,声音轻颤:“娘娘,臣请求去青州。现下只有臣有这个能力救青州百姓!”
他说完深深叩头。
夏舒目光明澈,温声道:“好,此行非你莫属,实初,你现在就跟本宫去见皇上。”
说罢蔺怀秋扶着她走出大殿,登上辇轿,温实初和蔺怀秋紧跟在侧,一行人往勤政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