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温宜公主周宴毕,宫中已经是百花齐放的格局。
夏舒被晋为了玉妃,成了宫中第四位妃子,自此妃位四角俱全。
华妃在宴会末尾以一首哀怨婉转的《楼东赋》重新博得了皇帝的怜惜之意,当夜便驾临清凉殿。
甄嬛被皇帝赐享受嫔位待遇。这代表下一次大封六宫必有甄嬛一席之地,仍旧宠冠六宫。
沈眉庄琴技高超,又怀了身孕,皇上亦是恩宠不断,她也开始参与一些琐碎的宫务,虽极易得罪人,她仍兢兢业业,很是满足。
至于新封的荷常在安陵容,也是不甘示弱,凭借一首《金缕衣》也是获得了帝王垂青,硬是从甄嬛与华妃两人牙缝里抢夺了一些恩宠来,让人也不敢轻易忽视了她。
后宫百花齐放,前朝张廷玉主办的天花之事也取得了明显的进展。
潜逃入京的数十户天花患者终于被巡防卫抓获,令胤禛心头的隐忧瞬间消弭。
即便青州的天花疫情仍旧来势汹汹,仍令朝廷获得了喘息之机。
章太医等人已经奉命赶到青州地界,接手防疫事宜,想来情况数日后便会改善。
胤禛一时间心情大好。
这日晚间,胤禛在华妃宫中用了晚膳,胤禛顾忌着还需年氏一族替他稳定大清江山,便对华妃颇为垂怜。
如今人人都道华妃虽心狠手辣,却在皇上心里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她数十年如一日的得宠,即便圣恩一时眷顾他人,也从未动摇华妃的地位。
年世兰一时颇为得意。
今晚她穿着一身银紫色绣榴花纹亮锻旗装,粉面桃腮,红唇欲滴,一双手修长嫩白,指甲上染着大红丹寇衬得她华贵娇艳,风姿瑰丽,果然不愧是新人进宫之前的六宫第一美人。
她亲手执筷夹了一块蜜汁烧茄子,放入胤禛身前的碟中。一手托腮眉眼含情地看着胤禛。
胤禛“唔”了一声,却蹙眉道:“这道烧茄子有些吃腻了。”
她连忙面上堆起笑来,用汤匙盛了一碗红参鸽子汤奉给了皇上,娇声道:“那皇上尝尝这红参鸽子汤,臣妾让小厨房炖了两个时辰的。”
胤禛笑看了她一眼,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他回味了一番,品道:“这汤滋味不错。”沉声赞道:“你有心了。”
华妃霎时满面欢喜的笑了起来。
她深感甄嬛和沈眉庄的盛宠威胁,又恍惚觉着皇上似是怀疑沈眉庄落水是她所为,近来对她颇为冷落。
焦急之下,人都消瘦不少。
如今皇上又驾临清凉殿来看她,岂不是说皇上心里还是在意她的,终究舍不得冷落她太久。
她心中甜蜜,笑容整个晚上都挂在脸上。
可是……思及曹贵人所谋之事,她纵然再不情愿,也得按计划行事。
今晚过后,便能除去一个心头之刺,岂不快哉!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恢复如常。
她闲谈般提起今日沈眉庄料理宫务甚是用心,就是常常容易乏累呕吐。
胤禛闻言不由心生关怀,想着去闲月阁探望一番,华妃立即善解人意地提议陪他一起去瞧瞧,就权当消食了。
引得胤禛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用过晚膳已是天黑,晚风阵阵,星斗满天,荷香宜人。
两人沿湖漫步而去,湖边植被茂盛,芦荻与菖蒲迎风飒飒,湖里几只水禽、白鹤嬉戏其间,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去往闲月阁的路并不远,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沈眉庄宫内的亮光。
进了院来,就听见一屋子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胤禛带着华妃直接进去。却见皇后、齐妃、甄嬛,富察贵人与曹贵人、欣常在、安陵容等人皆在,正与眉庄说着话。
甄嬛今日则是游园之时被曹贵人裹挟而来,她坐在角落并不说话,只微笑听着。
除了养胎的夏舒,人皆聚齐在这不大的闲月阁中。
众人见皇上来了,忙起身迎驾。
胤禛扶住要起身行礼的沈眉庄,道:“早叫你不用多礼了。”又虚扶了皇后一把,道“皇后也来了,起来吧。”
他落座笑道:“今日怎么都想到来瞧惠贵人了,倒是巧了。”
众人起身落座,皇后端庄笑道:“惠贵人怀有身孕,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多加关怀,恪尽职责。”
诸妃也齐声道:“妾等亦追随皇后。 ”
胤禛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了得宠的那几位,其余妃嫔久不见皇上,均是目光灼灼的盯在他身上,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甄嬛与华妃和沈眉庄围坐在皇帝近前,华妃一见甄嬛分外眼红,立即唇枪舌剑的讽刺起来,甄嬛也不甘示弱犀利回击。
言笑晏晏间刀光剑影无数,胤禛似是恍然不觉。
言谈间闲月阁的宫女已端了瓜果上来,众人品了一回瓜果,又闲谈了许久。
不知不觉夜色深沉,胤禛兴致正好,众妃殷勤相邀,他有些头大,又见皇后在旁贤惠婉转的侍奉,他便当即说要去皇后的桃花坞。
众人自然应诺,一齐起身恭送帝后出门。
才出了正殿大门,却忽见院中花丛后面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躲避在那儿窥视。
胤禛蹙眉望去。
苏培盛立刻上前,一挥拂尘大声呵斥:“谁在那儿,见了圣驾还不立刻出来!”
立即便有内侍赶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扯了出来。灯笼打过去一瞧,正是闲月阁的一个宫女茯苓。
只见她瑟瑟发抖的抱紧着一个包裹。
苏培盛走到近前厉声喝问:“手中拿了什么?是偷了主子东西夹带私逃?”
伸手一扯,包裹就从茯苓手中跌落,华贵的衣服散了一地。
两个力气大的内监从旁扭住了她。茯苓“砰”的一声被按得跪趴在地上,脸色煞白却闭口不言。
沈眉庄素来心高气傲,见自己宫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偏还被皇上皇后和一众妃嫔撞见,又气又急,
她高声斥道:“你这没规矩的奴才,竟做出这样的丑事,快去快去!”
皇上担忧她气坏了身子,扶住了她:“只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奴婢,何必生气,朕再给你挑个好的便是。”
茯苓跪在地上哭求 :“小主,小主救我!”
沈眉庄见众人都看过来,尴尬又恼怒,气道:“你竟做出这样的丑事,叫我怎么容你!”
曹贵人忽见那地上的衣裤血迹斑斑,惊道:“怎么有血?!莫不是惠贵人见了红?!”
众人定睛一看,那散在地上的衣裤之上确是有已成暗色的血迹。
皇后凝神细看,道:“嗯,瞧着像是惠贵人的衣物。”
胤禛关怀地看向了沈眉庄。
她疑惑道:“没有啊?”
富察贵人疑惑道:“这就奇了,即便偷东西拿去变卖也该偷些珍贵之物,哪有偷些腌臜衣裤的?”
这话说的在理,众人心里暗暗疑惑。
胤禛眸色转沉。
华妃难得正色道:“皇上,臣妾愚见,不如把这奴婢送到慎刑司去,严刑拷打,不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眉庄恼恨让自己人前丢丑,气急道:“手脚这样不干净,快拖下去拷打!”
胤禛点头。
那两个大力内监立刻拖起挣扎不已的茯苓要走。
只见茯苓猛地抬头,大叫道:“小主,奴婢都是为了小主销毁证据,如今小主翻脸无情,那奴婢何必做这忠仆。”
她说着跪爬到皇帝跟前,连连磕头。
“皇上,事到如今奴婢只能说实话,我们小主其实根本没有怀孕,她前两天月信到了弄脏了衣裤,奴婢奉命去处理,这些衣裤就是铁证!”
此言一出宛如石破天惊,沈眉庄脸色苍白,身子一软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