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整个人是懵懵的,天旋地转。
不等沈清歌反应过来,陆安就蹬着车飞一般的跑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沈清歌才缓过神来,脸上红霞一片,气鼓鼓的瞪着陆安,贝齿紧咬红唇,气得跺了跺脚,“陆安,明天有本事你别出来,不然我让你断子绝孙!啊!”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沈清歌尤觉的脸颊滚烫,心脏跳的飞快。
丢死人了,这个混蛋竟然耍我。
神踏马兄弟情!
姑奶奶才不稀罕!
沈清歌回了家,客厅里,沈志和正翻看着报纸,见闺女回来,好像有些不高兴,放下报纸问道,“清歌,今天不是同学聚会吗?怎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老沈四十几岁,身材有些发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眼神还是很敏锐的。
沈清歌摇了摇头,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呀,挺开心的。”
沈清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大眼睛里偶尔闪过一道亮光,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微笑。
想着明天见到陆安该怎么整他。
打篮球踩他的鞋?
还是让他一直捡球?
CS多爆他几回头。
这个暑假要吃到他破产。
“哦。”
沈志和见女儿不想说,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若有所思。
这时穿着一身睡袍的中年美妇人梁月秀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厨房,看了自己闺女一眼,“刚刚好像听见你在门口说陆安,声音不小。”
沈志和听到这话,诧异的看着女儿。
原来是陆安惹自家闺女生气的!
沈清歌被父母这么盯着,脸蛋羞红,好羞耻,这都被听到了,“没有呀,刚刚只是跟陆安开个玩笑。”
梁月秀皱了皱眉,身上那股机关女干部的气场又来了,“一个大姑娘,跟男孩子别开这种玩笑,都要上大学的人,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跑来跑去,只知道玩,就不能乖乖在家。”
沈清歌拉过抱枕抱在怀里,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轻声说道,“妈妈,我只是活泼可爱了一点点呀,当男孩子有什么不好的。”
一旁沈志和无奈一笑,“好吧,我家闺女最活泼了。”
沈清歌将头靠在爸爸肩膀上很是亲昵,“还是爸爸最疼我。”
梁月秀瞪了父女二人一眼,说起了正事,“过几天你小姑想让你去港城玩一段时间。”
“去港城呀,我考虑考虑。”
“有什么考虑的,难道你还想着一个暑假都跟陆安那小子疯玩!”
沈清歌连忙解释,只是辩解的越来越无力,“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趁着暑假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绝对不是玩……”
……
在沈清歌跟父母斗智斗勇的时候,陆安已经把车停在了小区楼下。
小区是2000年前后开发的,老陆同志的一个同学跟开发商有点关系,价钱还算合适。
到05年,已经一两千一平了,后来十几年这里也涨到了五六千。
陆安看到还算是崭新的6层居民楼,青翠的灌木丛,平坦的草地。
离家越来越近,陆安情绪已经有些难以控制,眼神沧桑了许多,毕竟这是一个36岁的灵魂。
他的脚步沉重,身子都在轻轻颤动。
18年了,终于又可以见到父母了。
上辈子的悲伤,上辈子的遗憾,这一世,都可以弥补。
走上楼梯,声控灯亮了起来,陆安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搓了搓脸,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这才轻轻扣了扣门。
他的手依旧有些抖。
“咚咚!”
很快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谁呀?”
这声音很轻,带着些困倦,还有些慵懒。
可这声音就像是子弹一样,瞬间击中了陆安的心灵。
他心猛的一痛,是妈妈的声音,十几年了,终于又听到了!
门推开,当看到那一张中年女人温婉的面容,陆安眼泪夺眶而出,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抱进怀里,用力抱紧。
这就是陆安的母亲,安秀兰。
一个总把最好的留给孩子,又对孩子严厉的母亲。
18年了,这张脸一次次梦中出现,又在梦醒之时从眼前消失,化作泡影。
陆安怎能不痛哭流涕,现在,他就是一个18岁的少年,一个孤单十几年无依无靠的孩子。
安秀兰明显愣了一下,被儿子这举动搞得措手不及,怎么忽然跟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哭呢?
她连忙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脸上满是关切,轻声安慰,“小安不哭,怎么了,今天不是跟小沈他们出去吃饭吗?”
陆安哽咽的说不出话,他生怕一松手,母亲又消失了。
这一幕本是母慈子孝。
可是忽然安秀兰在陆安身上使劲闻了闻,柳眉一皱,随后立刻推开儿子。
陆安差点被推倒,愣了一下,眼里还蓄满泪水,“妈,怎么了?”
安秀兰弯了下身,陆安不知道想干什么,然后就看着妈妈手里多了一只拖鞋,还没反应过来,陆安就被老妈拉进门。
接着拖鞋就在陆安身上招呼起来。
“啪啪啪!”
这声音又脆又响,很显然用力了。
陆安懵了,妈,儿子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刚回家,怎么上来就是这熟悉的感觉呀,您不该这样!
“妈,疼呀!”
陆安不敢反抗,只能喊两声,“老陆同志,你再不来你就绝后了!”
老陆同志这时也从沙发走了过来,看到安秀兰正在拿家伙招呼儿子,立刻就要上来阻拦,“干嘛发这么大火,小安也没干什么呀。”
安秀兰应该是打累了,把拖鞋扔在地上,这时又狠狠揪着儿子的耳朵怒道:
“刚高考完几天呀,就喝这么多酒,还有身上一股子烟味儿,说吧,什么时候学会抽的!”
糟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是一个纯洁的少年,不吸烟不喝酒,只是偶尔捣乱而已。
陆安心里郁闷。
他灵机一动,“是小东,他逼我抽的!”
兄弟这时候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先对不住你了。
安秀兰愣了一下,想到小东,更用力了,陆安只觉得浑身都在疼,这些年已经没有人敢动自己了。
有点憋屈,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这才是家的感觉。
“兔崽子,满嘴跑火车,小东多老实,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带坏人家就不错了。”
老陆同志这个时候还是很仗义的,软磨硬泡把安秀兰拉回到沙发,这才把陆安带到面前,语重心长道,“小安,你是长大了,但烟酒那些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碰就不碰,能少碰尽量少碰。”
老陆同志还是那么温和,没有动手的意思。
家里氛围挺好,没有男女混合双打这一说。
“陆青山,你要是想这么糊弄过去,今晚上就在客厅里睡吧!”
安秀兰指着老陆怒道。
老陆心里苦呀,我干什么了,就得受这种罪?
他连忙朝着陆安眨了眨眼,意思是赶紧认错,哄哄你妈。
那曾经的记忆立刻涌入脑海,陆安很熟练的蹲在地上,低着头,使劲晃了晃安秀兰的腿,低声认错,“妈,我错了。”
“哼!还知道错了,错哪儿了?”
陆安面色一僵,这送命题呀。
“都错,哪儿都错了。”
陆青山这时拍了拍陆安肩膀,安慰道,“行了,洗洗早点睡。”
陆安刚想起来给老陆同志竖个大拇指,今天你够硬气!
没想到老陆下一句话差点让陆安腰都闪着了。
“为了帮你戒掉这些毛病,暑假的零花钱就免了吧。”
刚想发火的安秀兰听到这话面色稍缓,微微颔首,“我觉得不错,小安,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