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锣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时辰到,停笔。”
一道声音传过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蓟城的学子们从小就被老师教导,停笔以后就不能再动。
每年也有很多老师把往年的一些倒霉蛋的事情讲出来告诫学生,甚至还有不少学长都亲身说法。
所以大部分蓟城的学子都明白一个道理,今年考不上,可以再考,但若是作了弊,这辈子就没有机会再考。
从假寐中醒来的纪衡,伸了个懒腰,“今日的考试总算是结束了。”
此时的纪衡,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把棉被手套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打包收拾好。
这些东西明天考试的时候还要再用,忽然纪衡发现茶壶边还有半个馒头,于是随手把馒头放进嘴里。
没过多久,士兵就捧着一大叠的试卷过来。
纪衡连忙把手放在身上擦了擦,轻轻的捧起自己的试卷,交给士兵。
“所有学子,有序退场。”又是一声高昂的声音。
走出文庙的纪衡,在人群中找着自己师尊的身影。
“师尊。”纪衡从浩瀚的人海中挤出来。
方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咱们回去。”
路上,方玄问道:“衡儿,今日科考的难度如何?”
“倒也不是太难。”纪衡抬起头看了下师尊:“师尊,我有一个疑惑。”
方玄诧异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题目吗?”
纪衡摇摇头:“不是关于考试的问题,师尊,为什么我们现在读的这些书没有断句。”
关于标点符号的事情,纪衡还是想先问问自己师尊的意见。
“此话何解?”
于是纪衡就把今日在考场上遇到的那题说了出来。
方玄听完自己徒弟的话,也陷入沉思,还从未有人发现过这些问题。
不对,不是从未有人发现过,是一直都存在,如今儒学之中派系林立,或许就有这些因素存在。
当初孔圣的话怎么断句只有当时在场的徒弟们知道,流传下来以后,大家都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教授。
“你提到的问题非常好,这确实是个大难题,待为师到时候跟好友们一起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方玄交代了自己徒弟自行回家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朋友家中。
纪衡看着匆匆离去的师尊哭笑不得:“师尊,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办法解决呢。”
回到方府以后的纪衡,先是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纪衡又早早的起床。
“哎,小方你去哪里?”纪衡叫住匆匆忙忙的小方。
小方回过头嘿嘿一笑:“少爷。”
“小方昨儿的一天都不见你,你跑去哪儿?”
“少爷考试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不在?”
小方神秘一笑:“少爷我是去赚钱去了。”
纪衡疑惑的看了一眼:“你赚的什么钱,这蓟城你又不熟。”
“少爷你不知道,在城里有人开了个盘口,说是赌这一次科举的前三名。”
“嘻嘻,我压了你。”说到这,小方露出兴奋的表情:“少爷,你的赔率可是一赔十啊。”
“过了今天,我的五金就要变成五十金了。”
“到时候,我想给香儿姐买个好看的簪子。”
纪衡狠狠的敲了一下小方的脑袋,“不可好赌懂不懂。”
“要知道好赌者,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
“你要是想给香儿买东西,就找我拿钱。”
“以后万万不可靠近这些赌坊赌场,明白吗?”
小方哦了一声,“少爷,我知道了。”
教育了一顿小方以后,纪衡带着收拾好的包裹准备去文庙。
今天考的是策问,纪衡特地把阿姐的手套带上,又带了几块肉干作为吃食。
昨儿的馒头有些不顶饿。
今日方玄并没有送自己的徒弟去考试,他正忙着找自己几位要好的同僚商量讨论断句的问题。
于是,纪衡今日就在小方的护送下一起来的考场。
当然,今天的插队也插不成了,纪衡老老实实的在公共区排队等候。
大约等了有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等到了纪衡。
纪衡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保书给对方查验,一番查验之后,纪衡就被放了进去。
随后又是一道关卡,之后就被安排在了号舍之中样。
跟昨日一样,纪衡仔细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
然后就静静的坐着,等待分发试卷。
“当。”又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然后照例是一队士兵捧着诗句由南向北一路分发。
不过,与昨日略有不同的是,这些士兵都换了一拨人。
纪衡道了一声谢后,接过试卷。
收拾好一切以后,纪衡照例在原地等着小火炉跟题目车的到来。
没一会儿,就有士兵送来小火炉,安置好以后。
承载着这次科考试题的小木车正从不远处推过来。
随着木车的接近,纪衡眼睛微微眯起,木板上的题目映入眼中。
“故治国者,其抟力也,以富国强兵也。”
这句话源于《商君书。壹言》,是秦朝的变法先驱商鞅在自己的著作里面说的一句话。
看来,这次科考的题目就是富国强兵之法。
如今的燕国,按照着传统已经平稳运行了上千年。
富国强兵,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其中的阻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低。
纪衡托着下巴沉思,这题不好答,答得好,别人不敢用,答不好,用不上。
富国强兵说到底就是田亩的改革,在没有工业化的时代,任何改革的重点,到最后其实就是田地的改革。
《商君书》中讲述最多的就是重农重战,这也是法家的重要思想。
历史上变法者,无不流血牺牲。
纪衡仔细衡量,又根据如今的情况,决定把熙宁变法中的一些适用的内容摘出来,整理成策。
首先推崇的就是青苗法中的常平制度。
所谓的常平制度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