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总裁办公室,再一次烟雾缭绕。
蒋书丞维持着良好的工作面貌,诚诚恳恳兢兢业业:“总裁,稍后资源部经理会向您做季度总结。”
“推掉。”
“可是上午的晨间例会您没有参加,刘经理只好预约时间单独汇报,我给的时间是十分钟,稍后还有蔡经理,王经理,沈经理……”
“推掉!”
“好的,”蒋书丞扶好眼睛,继续面带微笑,“下午三点您要去我们的合作公司视察。”
“推掉。”
“七点的商业宴会……”
江枳言突然大发雷霆,“我说全都推掉听见没!”
蒋书丞沉默不语,冷眼观看,江枳言早上到公司时就是这样一幅状态,懒散的窝在办公椅上,任何事都提不起他的精力,烟一颗接着一颗的点,江枳言的嗓子被熏哑了,一夜之间,像是老朽的呢喃。
一向注重打理的人,头发也变得乱糟糟,但要比杂草堆好点。
江枳言烟抽得狠,他眯眼目光聚集在虚无的一点,走神。
蒋书丞抬起胳膊上的腕表看时间,二点钟整。
他自诩是最优秀的助理,要知老板所想,说老板所想,并及时将走上歪路的老板扳回正道。
“总裁,沈小姐母亲的手术时间改为下午一点钟整,现手术进行中,需要为您准备车子吗。”
江枳言沉默。
蒋书丞目露寒光:“总裁,我的建议是您现在就过去,不然您呆在公司里也是浪费时间,下次来公司不想处理公务请您请假好吗?因为作为一个掌握几百号人命运的老总,处事刻薄,办事懒散,不仅不服众,还会在员工心中落下公司没有前景的意识。”
“呵,”江枳言讥诮一笑,混在烟雾中的眼眸高深莫测,“怪不得是老爷子安排过来的人,来教训我?”
蒋书丞一愣,最快的时间整理好心神,他没有否认江枳言的说辞,却也恭敬的站明了立场:“无论我是谁派来的人,如今我是江源的员工,您的下属,理应为您做事。”
江枳言慵懒一笑,目光却犀利的直透人心。
他还挺满意他的回答的。
江枳言终于舍得把屁股从椅子上扣下来,他抖抖裤腿上的烟灰,一瞬间头脑清明。
哪儿有那么多纠结的东西,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谁就见谁,谁能拦得了他。
“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
“是。”
医院里手术进行三个钟头了,沈蔓珺紧攥着手心,身体轻微哆嗦,“怎么还没出来,昨晚还不是说手术很快的吗!”
“不要过于急躁,只要结果没出来,就有希望。”
沈蔓珺也知道她是太紧张了,她纾解过于急促的心跳,强迫镇定。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医生,手术是成功了吗?”
那医生摇摇头,“病人现在大出血,需要大量的同类型血维持,但是医院血库不够,需要找人紧急输血。”
“我呀,我!”她将袖子拉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我是B型血,抽我的!”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沈蔓珺急切的接话:“我是她女儿。”
“不行!直系亲属不能输血。”
“那怎么办,怎么办呀……”沈蔓珺失神的呢喃,身体脱力,跌倒在地上,医生没空扶她,向艺快步扶起她,“你身子太弱了,先去休息,这里交给向涛,他会有办法的。”
沈蔓珺整日没有进食,神经又高度紧张,听到突发状况的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医生跑去护士室查看情况。
“等一下。”
“对不起,我有急事,有问题请找其他医生。”
“我是B型血,抽我的。”
风风火火的医生听到这句话停住了,他狐疑的看来人,“你和病人家属有关系吗?”
“有,她女儿是我老婆。”
医生领他到抽血处,拿了份表格给他,“在这签一下你的名字。”
很快,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就签好了,医生习惯性的念出声:“江枳言……”
最后的手术很成功。
手术长达八个小时,向涛脱下手术服,一身疲惫的靠在墙上喘气,舒恬蹦蹦哒哒的凑到他身边,递给他一颗糖,“我们的向大医生辛苦了,吃甜甜的糖。”
这是专属于舒恬的小心思,甜甜的糖,恬恬的糖……
向涛伸手接过,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打开糖纸,像是电影的慢镜头,每一根手指的互相配合都令舒恬心动,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手!
“阿涛。”
舒恬轻轻的“啊”一声,看到来认识向医生的哥哥,知道两人有事要谈,聪明的先一步跑掉了。
向涛看着跑走的背影,目光幽静。
“有事?”
“今天辛苦你了,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向涛把糖送到口中,慢慢咀嚼:“今天手术送进来的临时血袋是江枳言献的,她知道吗?”
向艺明显一愣,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换一种问法,你会告诉她吗?”
“就和江枳言找过我这件事情一样,你会告诉她吗?”
向艺的沉默代表了回答。
向涛淡淡看他两秒又静静收回目光,他单手松脖子,“哥,既然喜欢人家就不要瞒着她。”
江枳言正和小护士们打闹,值班的护士个个被他闹的娇羞不易,心花怒放,看他衣着不菲又俊逸非凡,都想趁此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惜,他们不知道,枝头早就有凤凰了。
打通电话从邱心志嘴里知道手术成功的消息,江枳言玩世不恭的勾唇,那边的邱心志激动不已,“手术真的是太完美了,向医生真的是太厉害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有幸能见证这么一场手术,死而无憾了!”
江枳言嗤笑,小老头比他老爷子还能胡扯。
他挂断电话懒得再听对面人叽歪,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云彩却带走了无数姑娘的芳心,潇洒的离开了医院。
小姑娘都痴痴的看他的背影,念叨着:“真的好帅啊!”
“是啊,刚刚他那一笑,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说谁呢”引着献血的那位医生,今天值班,过来拿值班表,看着一群小护士犯花痴,好奇的也瞄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
“我不管,说什么我也要嫁给他!”
“别想了,人家都结婚了。”
沈母清醒了,这对沈蔓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母是江南人,从水乡而来,性子也温柔若水。即便涨了年纪,眼角也未曾爬满皱纹。江清昏迷了近两年,一直卧床,所以部分身体机能逐渐衰退,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所以江清还不能熟练的开口说话,更不能独立下地行走。
“小珺,我来看看伯母。”
沈蔓珺放下喂食的汤碗,站起来迎接向艺,顺手将他捧着的花接过,插到花瓶里。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是沈母喜欢的向日葵。
“妈,他叫向艺,是我的学长,这次手术成功学长帮了不少忙。”
江清靠在床头含笑点头,艰难吐出:“谢谢,你帮,我,我们!”
“伯母您不用和我客气,我没帮到什么忙,手术是我弟弟做的,您到时候谢他也不迟。”向艺转头看沈蔓珺,“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就去休息,伯母这边交给我就好。”
“昨天在你面前丢脸了……”沈蔓珺故作调皮的吐舌,“放心吧,你看我现在能走能跳的,哪还像个病人。”
“再说,我妈妈她刚醒,我想好好陪陪她。”
江清是个通透的人,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一阵,眼里沾染上了身意,笑容挂在嘴角,少了真切。
沈蔓珺看江清捂着胸口,脸色比刚清醒是更苍白了。
她担忧的扑到床边,忙问:“心口很痛?妈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一声。”
江清伸出胳膊拉住她,艰难的摇摇头,“我就是有些累,让我休息会儿就好,你要去麻烦医生了。”
沈蔓珺不同意:“什么叫麻烦,你的病很严重不知不知道!万一出事了你要我一个人怎么办!”
母女两人这一路来一直都是相互扶持,感情不必多说。沈蔓珺急得快哭了,江清眼里也蓄满泪水,红了眼眶,江清将手搭在沈蔓珺手上。
“向先生,可以给我们母女说话的时间吗?”
向艺一愣,忙说:“当然可以。我是小辈,伯母你直接叫我向艺就好。今天是我来的唐突,等改日再来看望您。”
沈蔓珺这时也看出一二,她擦干泪水,扁嘴嘟囔:“妈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让学长离开才装成身体不舒服。”
江清言他:“病房很好,想必花了不少钱吧。”
沈蔓珺哽住了,“妈,这些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