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程进度的逐步推进,一部分工程已经完工。
工地上租赁的架管和扣件,有很多已经用不上了,所以贾经理就开始找车给租赁站拉回去。
这样不仅可以为后期的清理省一部分时间,最主要的是节省租赁费。
拉货运的是夫妻俩,男的叫峰哥,女的就叫峰嫂。
峰哥人挺憨厚,个头不是很高,长得胖胖的,一见人就笑。峰嫂却很瘦小,留着长头发,比峰哥还爱笑,只是笑里透着一股峰哥没有的精明。
架管和扣件在装车之前,都会经过预算员和仓库保管员的清点,但即便是这样,贾经理还是不放心,会安排小田,大黑还有我,我们三个人轮流押车。
后来有几次在租赁站清点的数量,总是比在装车前清点的数量少很多,所以贾经理怕租赁站再动手脚,后来干脆让我们两个人一组去押车,甚至数量多的时候,我们三个会一起跟着。
然而,在贾经理高强度的压榨下,经常弄的我们苦不堪言,所以,即便是他认为已经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却由于他的不得人心,仍然是不奏效的。
特别是小田和大黑出去的时候,扣件经常成百上千的少,一开始我还想着帮着工地减少损失,可后来想想,吃苦的是我们,享福的却是姓贾的那老小子,老子又不是他爹,凭啥受这份冤枉罪,于是也开始放任不管。因此,和租赁方的关系逐渐升温。
这一日,峰哥和峰嫂已经在工地上等了一天,可已经清点好的架管和扣件仍然没有装车,“都怪你,非得这个时候找那个姓贾的要运费,你看天都快黑了,还没人给装车。”着急的峰哥埋怨起了峰嫂。
“这都好几次没给了,油钱都是自己垫的,本来这个姓贾的把运费压的就低,再不问他要运费,咱哪受得了啊。”峰嫂有点委屈。
“我去找他,妈的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晚上开车多不安全,不行这次我不去押车了。”一旁的大黑有点生气,因为这次安排的是我和他一起押车走。
“算了大黑,再等等吧,说不定这会儿壮工都忙着呢,你去了也没用。”我试图阻止大黑,因为我知道这个贾经理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人,万一惹的他不高兴了,说不定哪天就给你个小鞋穿。
“操,又不是他跟着押车,他肯定不着急,咱们跟着受着苦还担着风险,算哪门子事儿,真他娘的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大黑嘴里骂着。
峰哥跟峰嫂又等了一会儿,眼见陆陆续续的都有工人去食堂吃饭了,还不见有人来装车,憋着一肚子火的峰嫂,朝着贾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贾经理,我们都在工地等了一天了,你咋还不找人装车,你现在要是不找人装车,那就把之前的运费给我们结了,这次就算空车回去,我们也不拉了。”一进贾经理办公室的峰嫂就忍不住冲贾经理大声喊。
“你咋还没走,不是早就安排人去装车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都到了租赁站了。”贾经理一脸无辜的说。
“那么大个车停在院子里,你看不到?”峰嫂是真火了,完全不惯着贾经理。
“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给问问。”说罢,贾经理拿起手机打给了李工长,“李同,让你安排人装车,到现在了咋还没装车?”
“我派人过去的时候,架管和扣件都还没清点完呢,这不后来这边有点活着急,他们就回来了,一忙,就给忘了这档子事了。”电话那头的李同说。
“那你赶紧多安排几个人,赶快的车装了。”贾经理放下电话,“老板娘,你看不是我不安排人给你装车,这样你先别着急,一会儿就有工人给你们过来装车,你这样,先去找孙会计,把前几次的运费支了。”
“好的,那谢谢贾经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峰嫂有点尴尬的说。
“没事,这都是误会,你先去支运费,我这还有点事,你自己去就行了,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孙会计。”不得不说贾经理把人情世故把握的炉火纯青。
峰嫂拿着运费,来到峰哥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装车了。
峰哥开着车带着峰嫂,还有我和大黑离开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路上慢点开,都这时候了,回去租赁站也已经关门了,明天早上再送去租赁站吧。”峰嫂叮嘱峰哥。
峰哥点点头,“这一耽误就是一天,要不是刘飞介绍的,我还真不愿意给干了,运费少不说,这个贾经理我还真的不想跟他打交道。”
刘飞是租赁站的老板,前几年还是村里有名的贫困户,后来因为中央的大领导来地方视察,还慰问了他。
在地方政府的扶持下,干起了租赁站,从此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老板了。
车行驶在公路上,“快看,宝马。”峰嫂手指着前面兴奋的大叫。
顺着峰嫂手指的方向,我和大黑只见一辆吉利金刚,正在前面慢悠悠的拐着弯。“峰嫂那是吉利,不是宝马。”我笑着说。
“我还纳闷呢,在这穷山沟沟里,咋还有宝马呢。”峰嫂红着脸,尴尬的说。
“可别小看这山沟沟,虽然穷,但是人家挨着山西,到处有倒煤的老板,赶上行情好,别说是宝马了,路虎都买的起。”峰哥一边开车,一边给峰嫂普及知识。
因为出发太晚的缘故,峰哥选择走了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小路,虽然不如大路那般好走,却极少有车,也近了很多。
车行驶到了大山深处,也不知走了多久,随着摇摇晃晃的节奏,除了峰哥,我们三个很快就被揺睡着了。
突然感觉一个急刹车,把我们三个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峰哥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子,车前面站着一只黄鼠狼,圆滚滚的身体,直立立的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们看这黄鼠狼,像不像那个黑心丧德的贾经理?”还没等峰哥缓过神,坐在副驾驶上醒来的峰嫂,哈哈大笑的指着那只黄鼠狼说。
谁知峰嫂刚说完,那只黄鼠狼嗖地一下就跑开了,就在这时,车竟然熄火了。
“一只黄鼠狼你紧张个啥,还至于熄火。”峰嫂笑话峰哥。
可是任凭峰哥怎么打火,车就是打不着火,生怕电瓶亏电,峰哥也不敢一直打火,松开钥匙,拿着手电筒打开门跳下车去。
围着车转了几圈的峰哥,也没看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眼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急得峰哥直跳脚,“这可咋办,要是扔这里可就麻烦了。”
“先回车上吧,外面怪冷的,别冻感冒了。”峰嫂打开车门,冲着峰哥喊。
“你这个嘴啊,什么时候能经过脑子再说话。”一上车的峰哥就埋怨起峰嫂来。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开的车,再说我嘴快又咋了?”峰嫂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黄皮子是有灵性的,它们一般不会拦路,拦路就是为了讨封的,你倒好,一张嘴,就说人家像黑心丧德的贾经理。”峰哥的一句话,让峰嫂瞬间闭了嘴。
原来民间有个说法,黄皮子也就是人们说的黄大仙修炼到一定火候,会向人讨封。讨到好的封,就会修炼成人或者修炼成仙,如果不然,就可能会废去一身修为,从此和讨封之人便有了仇恨,
而一旦被黄大仙缠上,就会不得安宁,所以很多时候,遇到讨封的黄大仙,很多人选择不说话躲得远远的,生怕说错话后一发不可收拾。
沉默了半晌的峰嫂,突然打开车门,跑到外面。“黄大仙,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像那黑心丧德的贾经理,我只是嘴快,我觉得你更像一个爱做好人好事的小可爱。”
峰嫂话音刚落地,刚才那只黄皮子也不知道在哪,就突然间出现在峰嫂的面前。峰嫂吓的尖叫一声,跑回到车上。
只见那黄皮子直起身子,前面两只爪子如同人的手,朝着峰嫂作揖一般,拜了三下,然后再次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峰嫂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对峰哥说:“我这么说,应该是被它认可了。”
峰哥点点头,拧了一下钥匙,汽车瞬间启动,车前的大灯也再次亮了起来,峰哥挂上档,不敢再开太快,缓慢地行驶在路上。
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路中间好像横了一块大石头,山上还零零碎碎的掉下些碎石。
峰哥这才明白黄皮子拦路原来是为了救了我们,说:“幸亏是有黄大仙啊,要不这次可能要折这里了。”
我心里暗自称奇,难怪都称黄鼠狼为黄大仙,感情是真有灵性……
回到峰哥家里约摸晚上十一点了,峰哥怕架管和扣件被偷,就用苫布把车给遮盖起来,然后用绳子捆的很结实,才放心。
峰嫂开着她的小奔奔,带着我们几个去吃东西,只顾着赶路的我们,连晚饭都没吃。
“我们这些开货车的,啥事都可能碰上,可是像今天的事儿,还是头一回。”抿了一口酒的峰哥说。
“我也只是听说过动物拦路,却没曾想这次真的能看到。”我陪着峰哥喝了一口说。
“以后我这嘴巴可得严实点,不能啥也嘚嘚了。”心有余悸的峰嫂说。
大黑不说话,只摇着脑袋,打着瞌睡。
我们见状,赶紧吃了些东西,准备回去睡觉,来到峰哥家里,峰嫂给我和大黑打了洗脚水,我们洗完脚就匆匆睡下了。
睡着的我和大黑做了同一个梦,梦见拦路的黄皮子来讨封,“你若积德行善,上天垂怜,必能得道成仙,你若行凶作恶,天理难容,你终将道行尽毁,万劫不复。”我说。
听大黑说他只顾着嘿嘿笑了,觉得那黄皮子还挺可爱。
第二天卸完货,峰哥买了些纸钱,特地回去的时候又走了昨天晚上那条路,来到见到黄皮子拦路的地方,下车把纸钱烧掉,“黄大仙,谢谢您救了我们一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随即上了车,往工地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