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启。我记得陈兄失踪的那天,我们去了红烛楼。
起初只是在楼下听曲,后来酒兴正酣,有人提议到楼上去,醉后没有美人为伴,属实是人生一憾事。
我记得那晚,下了一夜的雨。
正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我不胜酒力,与那姑娘谈了些诗词歌赋,便昏昏睡去。次日天明,酒力退去,头却疼的出奇。我出去寻我那几个同行的朋友时,才发觉他们都已经离去了。
我当时还怨他们不等我。
哪知后来再见,却寻不见陈兄。而更稀奇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说,其他人都早走,未唤自己一同离去。
而我那时得此间友人相荐,已经在城东书阁做教学了。专给一些穷苦家的孩童,教些吟诗作赋的道理思路,偶尔也教些古时的诗词歌赋,供他们鉴赏。不收银钱,不为了教他们进士及第,只当是给他们一些,这一生本来触不到的东西,我当时想,若他们长大以后记得这些,也算是人生一件趣事。
也许有些陈兄失踪的原因,自那以后,就很少再去红烛楼喝酒。但红烛楼的昭筠姑娘,却对我那次把酒论诗有些念想,偶尔会差人递来帖子,去楼上再谈些诗赋之事。
陈兄的事报了府衙,也是久久没有音信。大家只道他是回乡去了。
王元明听着,半信半疑。但没打扰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行6人,本是雍州人士。考完了乡试,相邀一同来幽州游玩。到了这怀幽城,玩了几近半年的光景,算是停留最久的地方了。而天气转凉时,我们已经只剩5个人了。
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那时他们便说来此处时日已久,不如,就此离开,边游边走,踏上返回雍州的路。
可我仍是舍不得书阁那些孩子,问他们能否在延期半月,容我有机会,能再遇一遍所以的这些孩子,跟他们再道个别。
这么一耽搁,就入了冬了。
等我们再打算离开时,大雪漫天,干脆,就各自修书一封,告知父母,言说人在幽州,今年恐怕赶不回雍州。也因这冬日行路艰难,大家怕遇着危险,干脆打定主意,明年孟春之时,再启程。
这一住,就将近一年。
洛云听完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不知张兄住在何处?”
结果给乞丐问住了。
不吱声了。
王元明一看,完了,这地方不能说?不会是天天住在那什么红烛楼吧?这兄弟可真行啊。
让人羡。。额。。令人不齿!
王元明问出心中疑惑,哪知这乞丐张启答道:“说来惭愧,在下家中并不富裕。与朋友相邀出游,已是难事,哪住得起一年的红烛楼,王兄说笑了。在下是住在书阁阁主家里。”
“既然有住处,那你现在这是为何?”洛云眉毛一皱,似乎在想什么。
“。。。。呜呜呜呜”一句话把乞丐问哭了。
“姑娘有所不知,距那时。。。唉,我在此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是不知多久时日了。。我是今日看见你们,听见你们闲聊,才赶紧叫你们赶快离开。这城白日里偶有鬼物走动,危险非常。反倒是入了夜,才会安全。”
按他所说,这白日里的鬼物,怕不是就是王元明看见的那些情况。可那些人,除了做的事有些怪,但并不行鬼事啊,反倒像寻常人家在劳作。
“那现在书阁阁主家怎么样了?”洛云追问道。
“已经进不去了,看不见人了。”乞丐答道。我现在,白日里就躲在这个巷子里。不曾遇见过鬼怪。只是前些日子,此处日间有些动静,但也未曾见遇到危险,不知是何故。
“张兄,若是我现在出去,可会被鬼物所害啊?”王元明无论到哪,无论做什么,最关心的还是安全问题。
安全第一!
“这一次半次,许是不至于。但你须知,我的同行几个朋友,可都消失了啊。今日我遇见你二人,也有私心。就是想着,让你们把我带出去。我断不会害你们!我可盼着你们好呢,请两位一定要将我带出这鬼蜮啊!”
说着这乞丐就要给王元明跪下,王元明双手一搀,直接给乞丐架住了,:“不至于不至于,快起来兄弟。若我们能出去,一定把你带出去。”
洛云看了看这个小巷子,说:“我怎么总觉得这有点熟悉呢?”
俩人一商量,还是不打算到晚上再行动,就这这白天,好去打探一下,也好印证一下这乞丐说的是否是真的。
总不能见一个就信吧,这啥地方啊,心里没点数吗?
俩人跟乞丐说好,无论如何,今晚或者明天白天,俩人一定会再回此处,若是此间事了,就带乞丐离去。
给乞丐开心的,一边笑一边哭。
两人辞别乞丐张启,准备去他说的这些中的三个地方,一个是红烛楼,在城南,一个是书阁在城东北角,还有一个是书阁阁主的家,在城东南角。最先要去的便去了城东北角的书阁,这样可以顺着一道,把这几个地方连起来。
到了城东北角的书阁,那里也跟街上其他地方一样,破败不堪、街上仍然有人来来往往,但却没人进到那书阁里去。王元明他们想去推开门,结果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围着这书阁转了一圈,只得作罢。
下一处是阁主家。
洛云走的飞快,王元明追上去问了一句:“这是要干嘛啊?”
“我想看看,我会不会凭记忆找到那地方。”洛云看着王元明说。
“凭记忆?你是说这里。。。”
“对,我觉得这里就是怀幽城,或者是某个时候的怀幽城。”
“啥时候怀幽城这样破败过?”王元明有点吃惊。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哪那么多问题,跟我走便是。”说句话也被怼,王元明真的是服了洛云。
惹不起惹不起。
“你看这里熟吗?”洛云问。
王元明转了一个圈,看着周围的高墙大院,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熟个屁。”
“跟你说了也白说。”洛云拽着王元明的肩膀就往前边走,一直走到东城墙根底下。
“我家就住在城东。这距离,跟我家那差不多?”
“多心了吧?这街道可跟你家那不一样。”
“也许是吧。”洛云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就此否定她的想法。
也许还有别的证据。
这个阁主的院子,门开着!
洛云前脚刚要迈步进去,就被里面的人撞了出来,准确的说是一群人!
拿着棍棒,怒气冲冲。
打头的是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