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秦烨问完,就把头埋进枕头里。
他不敢看林盛的脸,怕那张脸上会出现让自己伤心的表情。
眼睛酸胀刺痛,窒息般的寂静令少年的心又一阵抽搐,连呼吸也屏住。
不知过了多久,憋气到头晕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真是像小孩子一样。”
说谁像小孩啊!
秦烨又怒上心头,抬起被憋得通红的一张脸,正要说些什么回击,林盛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
“密码是0317,除了工作群和加密软件,都可以看。”
啊、啊?
对方神色淡然,秦烨脑子里酝酿好一会的怨气瞬间就散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许林盛根本就没恋爱……这是乌龙?
秦烨有些尴尬,刚要缩回手,林盛却将手机放进他手心,“看吧。”
对方好整以暇地看过来,秦烨只能硬着头皮输入四个数字,果然解锁了。
随便点进社交软件,发现林盛的社交软件里除了工作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人,转账也没有特殊数字。
他悄悄搜索有关“宝贝”的聊天记录,只搜到一家宠物店发的推销信息:“全新口味的猫粮,先生您家宝贝一定会喜欢的呢。”
林盛回了三个字:【要十包。】
粗略看完,秦烨更尴尬了。
明明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关系,自己草木皆兵,整的像正宫似的……尴尬死了。
将手机还给对方,秦烨抓了把自己的粉发,艰难地转移话题:“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四个数字,看上去像是纪念日或者……
“生日。”林盛把擦眼泪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问,“我关灯了?”
秦烨本放松的心,又突然警觉起来。
不对呀,林盛是天蝎座,0317是谁的生日?
少年干巴巴“哦”了一声,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对方,嘴翘起来的弧度都能挂油瓶了。
林盛正要关灯,看到他这表情不禁好笑:“在想什么?是我姐姐的生日。”
秦烨没说话了。
他知道林盛的姐姐已经去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林盛很配合地接受了道歉。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最高监察院九点钟要开会,他需要提前半小时去做准备工作。
被子刚盖上,便感觉身边的人靠了过来。
肩膀挨在一起,传递着温度。
林盛有些发愣。
他是一个边界感非常强的人,可刚才把手机递给秦烨的时候,却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下意识觉得理所应当。
真的有点奇怪,难道自己也被信息素影响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秦烨,借着月光看对方的侧脸。
呼吸很近,却不觉得讨厌。
之前和秦烨做过很多更亲密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做完就离开了,鲜少有温存的时刻。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做,两个人却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林盛并不感到排斥,甚至于不得不承认,他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安心。
听着耳侧渐渐变缓的呼吸声,林盛想,也许秦烨清洗标记后,他会怀念这样的夜晚。
次日。
林盛出门时,秦烨还在睡。
他从衣柜里取出工作服换上,去厨房做了两份早饭,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后,将另一份放进冰箱,给秦烨发了条信息后才离开。
到了最高监察院的办公室,其他三位助理都已经到了。
一见林盛进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林特助……”张助理试探性喊了一句。
林盛低头开电脑,“怎么了?”
语气平静,表情正常,唇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张助理确定了,林特助绝对没看见那条被撤回的信息!
他在内心欢呼,高高兴兴开会去了。
*
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是深夜。
池愿放下手里的画稿,扫描后传给唐研。
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头,正看见祈越提着公文包进门。
“今天工作怎么样?”池愿端着自己的水杯走过去。
对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还好。”
池愿正想问问姬理的情况,祈越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是林盛的电话,“三殿下说想见陛下,在见到陛下之前不会说一个字。”
祈越冷冷回复:“告诉他,说出来之前,陛下不想见他。”
电话挂断,池愿问:“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今天寻死觅活,要绝食。”祈越说起这个,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
“前几天,他带着人公然绑架自己妹妹还在监控下恶意挑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池愿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
那天的监控下,姬理确实是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女帝还没蠢到认不出来自己的孩子的地步。
女帝晕倒,除了权威被挑衅,更多的是被气的。
气了好久,到底是没有直接下命令处置,只是私下里让祈越去调查。
昨晚祈越带着人出去时,甚至都没有留下抓捕记录,只是暗中进行。
这样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累不累啊?你最近休息时间好少。”
池愿摸摸对方的头,有些担忧地问。
祈越顺着他的力道低下头,手臂圈着omega纤细的腰,将脸埋进对方怀里,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窝在沙发上。
什么也不做,却好像一点点被治愈了。
没温存片刻,便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女帝的视频邀请。
祈越离开池愿的怀抱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又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才将池愿放到一边,确保他不会入镜后按下接通键。
几秒后,女帝的影像出现在对面,声音沙哑:“刚回来?”
几天不见,池愿发现女帝更加疲惫了,本就消瘦的眼窝也深深凹陷,但眉宇间还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祈越应了声:“先关押起来了。”
言下之意,无论女帝怎么处置,他都会照做。
女帝沉默片刻,才开口:“……先帝,也就是我和你妈妈的母亲,是一位仁慈的帝王。”
与刚才的话题格格不入,但祈越还是仔细听着。
“这里的仁慈,不单单指的是对于民众,对于我们所有的孩子,她都一视同仁地对我们好,在性别分化后也没有改变过。”女帝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这也就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有机会。”
“所以当我有了孩子,我想的是,尽量远离他们,不给他们希望……但没想到,这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也许是已经悲伤过了,她此刻的神情看上去淡淡的,只有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当然,也许我天生就没有做母亲的基因,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职责是治理国家。”
“如果有人要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哪怕是我的孩子……”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姬理,明天就依法处置吧。”
祈越并不意外这个结果,点了点头:“好。”
女帝顿了顿,纠结良久,才说:“在那之前……我想先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