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猝不及防变暗,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
惊慌的声音从楼下的舞池传来,此起彼伏。
确认安全后,客人们开始哀声怨道:
“怎么回事啊停电了?”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停电?你们酒吧连的是一千年前的电路吗?”
“不是吧手机没信号了!这是市区吧大哥!”
“跳得正high呢!”
有工作人员出面解释,再三承诺二十分钟内一定会来电,但还是有很多客人往外走。
酒吧里的人在减少。
一分钟的时间,池愿的视线已经可以逐渐适应黑暗,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刚拿到手,门再次被人敲响。
“您在里面吗?”
池愿应了一声,“嗯。”
“请打开门,我带您去总监那边。”门外的人压低声音催促。
池愿走上前,打开门,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他看清了门外人的长相。
来人穿着简单的衬衫加牛仔裤,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任何特殊记忆点,混入人堆都认不出来的类型。
“好亮……”那人被手电筒照得遮了一下眼睛,抬眼看池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被压下去,换成焦急的催促,“咱们快走吧,出了点事情,总监脱不开身。”
“祈越在哪?”池愿打着光转头在桌上摸了个糖塞嘴里含糊不清发问,率先出了房间。
“就在前面,您跟我来,我掩护您,对面的人带了枪,很危险。”那人跟着池愿,亦步亦趋。
池愿点头,压低声音回答:“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从这边走……”
那人带着池愿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转了好几个弯,经过的路人越来越少,他们越走越快,那人急促地催着,池愿跟在后面,都快晕头转向了,一个酒吧内部结构怎么复杂。
大约走了十分钟,那人终于放缓脚步,回头看了池愿一眼,“就在前面。”
几步之后,他们停在一间房间不远处。
狭窄的木质门紧闭着,停电的黑夜,周围是沉闷的暗色,门缝里却透着一丝刺眼的白光。
那人回过头,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到了,咱们走吧?总监就在里面呢!”
“等一下。”池愿说着,掏出手机。
“咔嚓”一声。
闪光灯一闪而过,相片定格在那人奇怪的笑上,他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您在拍照?”
“是啊,发我男朋友看看。”
池愿晃了下手机,松散地笑了下。
那人立刻暴起朝着池愿跑过来,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池愿,身体突然地僵直,晃了几下,看向自己身前。
血缓缓流下,他失去意识朝前倒去,抽搐几下身体后彻底无力动弹,陷入深深的昏迷。
“忘了说,带枪的不止你们。”池愿转了下手里的枪,看向房间不远处的拐角,提高了声音,“喂,偷看那么久,还不出来?”
他这句话像是突然激活了什么开关,那边传来略显凌乱的脚步声,等池愿慢悠悠走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着,将纯白色窗帘高高吹起。
窗子下面的地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池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举起枪,谨慎地走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玻璃试管,上面顶部还塞着软木塞子。
看上去,是准备装些什么液体。
池愿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将试管揣进上衣口袋,大摇大摆走回房间门口,一脚踹开门。
门因为他的力气震颤了几下,池愿环顾一圈,里面果然没人。
只是个简单的酒吧包间。
不过有一整面的玻璃墙,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酒吧的景象,包括他和祈越刚才待着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几瓶酒,池愿看了眼商标,果断拎了两瓶没拆封的。
怎么说也是花钱买的,不能浪费。
他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什么可以之处后,抬手给门外躺着的哥们又补了一枪。
枪里装的是麻醉弹,他怕药效不够,多打几下比较保险,反正装了消音器。
干完这些后,池愿把红酒踹在怀里,一手举着枪左右看着,另一只手拖着刚才被麻到的路人甲,顺着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酒吧来电了。
视线突然大亮,池愿不适应地眯起眼。
匆匆脚步声靠近,池愿警惕地举起枪,却在转弯时被人猛地一扯手臂,猝不及防跌入带着清冷气息的青年怀中。
熟悉的味道包围了他。
祈越用力抱着池愿,手臂锢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等下,我这里还有枪……”和捡漏的酒。
手臂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麻醉枪还没来得及收回,对着他腹部的位置。
池愿怕不小心走火会造成误伤,往后扯了扯手臂,却被抱得更紧。
“开枪也不放开。”祈越低声说,声线竟有些沙哑。
池愿心跳猛地一停,把枪丢到一边,伸手扯某人的脸,恶狠狠威胁:“再说一句试试看。”
“我错了。”祈越服软。
池愿心中一颤,伸手回拥。
头靠上祈越肩膀时,却猛地,和他身后三个人对上视线。
三名助理连忙收了自己八卦的心,背过身,眼观鼻鼻观心。
池愿:“……”
他推了把祈越,压低声音道:“你助理在看着!”
“知道了。”青年松开他,改成伸手牵着,只是唇线紧绷,眉间还有未散去的阴翳。
“不准皱眉。”
池愿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眉心,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才恢复平整,对方微微低头,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感受肌肤触碰的温度。
仿佛在确认眼前人的存在。
三个助理站着跟石像似的,池愿脸颊微热,小声提醒:“我真的没事,回家吧。”
“好。”
祈越拿过池愿手里的麻醉枪,轻咳一声,语气冷淡地让助理处理地上躺着的人。
几个助理见领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八卦的火苗被熄灭,只好苦哈哈办事。
祈越拉着池愿的手往回走,听激动描述自己怎么干掉对手,神温柔地摸摸他发顶,“阿愿好厉害。”
“因为那个人太业余了。”池愿耸肩,“他叫我小姐,估计不知道我是男的,得到了错误的信息。”
祈越听着,轻轻点头,眸中闪过森然冷意。
“对了。”池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祈阳呢?”
“跑了。”祈越扯扯嘴角。
池愿笑笑,“和我们计划的差不多啊,就看他能不能钓到更大的鱼了。”
祈越应了一声,握着池愿的手紧了紧。
一开始,他就是害怕池愿会陷入危险,才独自行动。
去抓人的路上,祈阳按照计划逃脱,他原路返回,可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祈越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
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害怕他又一次离开。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承担一次失去他的风险。
会死的——祈越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
他已经失去过池愿两次,再有一次,真的会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楼下,电力恢复,迷幻的灯光狂舞,世界又陷入喧闹。
他们坐进车里,挡板升起,池愿下意识坐直身体,等待令人耳红心跳的缠绵。
但祈越只是抱着他,埋在他颈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恳求,
“不要离开我。”
池愿的心软化成棉花糖,环抱着青年,笑着说:“不会的。”
不想气氛尴尬,他故意开玩笑说:“祈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粘人啊?”
祈越闻言,抬起头,眸中淡淡水光。
薄唇轻启,竟带着点委屈——
“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