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房间里一阵静默。
池愿有点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试探着开口:“祈越?”
祈越没说话,低头,掏出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转,就开了锁。
他缓步走来,看着池愿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掉一般狠厉。
池愿自知理亏,小声发问:“这是哪里啊?”
祈越没有回答,他越走越近,在距离池愿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而后,伸出手,戴着皮质手套的指顺着池愿腰线下滑。
手套有点冰,池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却被牢牢按住,他咬唇:“你、你干嘛……”
祈越的声音没有温度:“检查。”
他说完,单手钳制住池愿的手腕,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纯金的手铐。
咔哒一声,落锁。
他将人按在沙发上,轻轻一拨,面料落地。
池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祈越似乎变了。
他的眉目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凌厉,那双满含温柔情谊的双眸中此时此刻只有漠然。
001悄悄插话:【那个……宿主,刚才忘了说,现在的时间线在您离开三年后,反派他已经24啦……】
池愿:【……】
狗系统,你不早说。
他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和001吵几句,就被祈越的动作惊地回过神。
祈越垂眼,随意拨弄,审视的视线落下,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真的在执行公务一般。
池愿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物件,可……又被轻易撩火。
知道祈越现在心情不好,池愿紧紧闭着眼,假装自己在医院,祈越就是医生。
可那里骗不了人。
祈越似乎轻笑一声。
池愿听着,怎么都感觉有点嘲笑的意思,睁眼怒视对方:“明明是你要检查,这也不能怪我……”
“是吗?”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池愿耳根一红,没吱声了。
这时,祈越的手机响了起来,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祈越“嗯”了一声,“通知其他人,现在开会。”
挂断电话后,祈越脱下手套,丢进垃圾桶,起身离开。
皮质手套砸进垃圾桶,很重的一声。
眼看着他的背影已经走到门口,池愿连忙道:“祈越!你先给我解开手铐!”
祈越充耳不闻,开门走出去,又取出锁,仔细锁好,钥匙放在自己口袋,头也不回离开了。
只留下池愿一个人在原地嗷嗷大叫:“喂!衣服!给我衣服啊!”
池愿决定靠自己。
但没解开。
他呼叫001:【001,解一下手铐。】
001捂着眼睛:【对不起宿主,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呜呜呜,非礼勿视……】
池愿:“……”
可恶啊啊啊啊!
*
凌晨三点。
祈越从最高监察院里出来时,星星还零碎地挂着几颗。
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女声:“怎么样?”
祈越“嗯”了一声,眼神晦暗不明,“是他。”
“还真找到了?”祈桑吃了一惊。
三年前,池愿在婚礼前夕失踪,同行的祈越也不知所踪,女帝花费了大量人力才从海里把人捞出来。
池家人觉得祈越在故意教唆池愿和他一起自杀,毕竟祈越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厌世的人。
外界的猜测更是夸张到能去当传奇故事卖。
可祈越对此,一言不发。
不如说,他从被捞上来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国内最高水平的医疗设施精细检查过,确认祈越没有任何问题,他只是不想说话。
女帝、沈知晚、林盛……每个人都试过和祈越沟通,但祈越一个字也不说,她甚至把祈阳从神经病院弄出来,试图激发祈越的情绪。
但祈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疯狂大喊大叫的祈阳,闭上眼,保持缄默,心跳都没有变过。
她一直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住院三个月后,从某天开始,祈越突然变得正常起来。
他开始和人交流,投入学习,甚至提前完成了大学学业,进入法院。又在一年前进入最高检察院,担任总检察官一职。
他完美地完成每一次任务,无可挑剔,完美到她以为祈越失忆了。
只有一件事,让祈桑确定他还没忘记。
每周一早上八点,祈越会在“全国罪犯通缉网”和“全国失踪人口备案”内网,发布池愿的基础信息,以方便所有有关人员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他的信息。
祈桑还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今天凌晨,她接到林盛的电话,说池愿找到了。
她问什么情况。
林盛说了句奇怪的话:“……他的样子,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她想了想,把林盛的话重复了一遍,问:“你确定是池愿吗?人在二十岁这个年纪,怎么也不可能一尘不变吧?”
祈越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没什么温度:“我确定。”
祈越闭上眼,想到三年前,求婚前夕他在池愿肩头落下的红痕,在刚才,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改变?不可能的。
他的存在,本来就是意外。
挂掉电话,祈越站在冷风里,看着不远处的夜景,萧瑟的背影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屏幕上“家”的字样,沉默许久,在即将挂断前按下接听键。
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祈越……”池愿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黏黏糊糊的,撒娇一样,“祈越……我易感期到了,给我抑制剂。”
“……”
池愿没得到回复,有些急,声音都带着哭腔:“祈越……我真的难受,你快点回来……”
“我没空。”祈越说。
“没空?”池愿嘟囔了一句,“没空那你让人给我带……难受死了……祈越……”
祈越站在原地,忽然就很想笑。
他过去,自己把心摊开,想求乞那一丁点儿可怜的爱,可池愿做了什么?
他在他的心上种满玫瑰,然后一把火烧了干净,拍拍手,潇洒离开,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出现,想当作无事发生。
当他是什么?
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