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一晚睡得早,第二天不到七点,池愿就醒了。
点点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脸上,他恍惚了一下,晃晃手臂想翻身,却冷不丁被一个声音阻止。
“别动,会掉下去。”
语调清冷,像是清泉流淌,池愿瞬间就醒了。
略带惊慌睁开眼,正对上某人好整以暇的视线。
不是祈越还能是谁?
他精神很好,唇角甚至微微勾起,但眼底淡淡的青色还是令池愿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池愿看了眼时的通话时间,迟疑着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祈越可疑地沉默片刻,“我起得早。”
池愿坐起身,有点崩溃:“你昨晚怎么不挂电话?”
他还以为祈越睡前会挂掉,想到自己糟糕的睡姿,忍不住问:“我昨晚睡觉没磨牙打呼噜吧?!”
“我睡得早,没注意。”祈越面不改色。
“那就好。”池愿放心了,起身拿起手机,“我先挂了?”
“不用。”
池愿:……?
不用……什么意思?
池愿有点懵,他只是和祈越说一下,怎么搞得好像挂电话还要申请一样?
“我要刷牙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因为睡了一晚上,呆毛翘了起来。
视线在那根翘着的呆毛上停留几秒,祈越点头:“你去吧。”
跟批准公务似的。
池愿总觉得这副场景有点奇怪,但还没睡醒,也就没想那么多,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立着,乖乖去刷牙。
池老夫人和好姐妹出去旅游,池愿进餐厅时,沈知晚坐在餐桌前啃包子。
见到池愿,他还有点惊讶:“哥哥,你今天起好早啊,悦悦还没起来,这里有小笼包……”
话没说完,池愿便走过来,简单说了几句后,端起早餐就走。
沈知晚很奇怪:“不坐在这里吃吗?还有豆浆。”
“不了,有点事。”池愿三步并两步往自己房间赶。
沈知晚脑门上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哥哥这是怎么了?往常一放假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今天起这么早。
还把早点带进房间?
走那么急,就好像……有人在等着一样。
回到房间,祈越已经在看书了。
池愿一手包子一手豆浆,正大光明地拿祈越当“下酒菜”。
难得这么近距离看他。
祈越长相优越,不笑时,眉目间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淡漠,低垂着的睫毛浓密微翘。
视线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是淡色薄唇。
很好看的颜色,像初春的樱花瓣。
明明是很正常的看,但有那么一瞬间,池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祈越的嘴唇沾上了血,惊心动魄的艳。
池愿一时间有些出神。
鸦青的睫毛动了一下,祈越忽地抬眼。
池愿来不及收回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少年深墨色瞳孔。
他慌忙移开眼,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却因为动作太快而呛到。
“咳咳咳……”
池愿弯下腰,把脑袋塞在书桌下,剧烈咳嗽起来。
对面的人离开视线,祈越微微皱眉:“池愿?”
“我、我没事!”池愿伸手招了招,脑袋还在下面僵硬着,不肯抬起来。
祈越正要再问,门被人敲了两下,祈桑的声音带着点倦意:“起了吗?爷爷找我们。”
祈越没有应声,池愿慢吞吞起身,谨慎地冒出来一双眼睛,不自然地眨着。
“你先去吧,待会再做题。”
见他没事了,祈越才起身,点了点头,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池愿将整张脸埋进臂弯,发出一声懊恼的哀嚎。
贴着手臂的耳朵,已经红了个透。
*
接下来的几天,池愿除了吃饭,几乎没有踏出房间门。
沈知晚忍了又忍,等赵诗悦回家后,终于按捺不住发问:“哥哥,你每天都在房间里干嘛啊?放假了也不出来玩吗?会闷坏的。”
“看书,做题。”池愿吃了口菜,很淡定。
沈知晚不信:“可是我经过你房间,听见你在说话。哥,你不会学习学魔怔了吧……不用那么拼命的。”
这孩子都在想什么呢?
池愿戳了一下他脑门,“没魔怔,我是在和祈越讨论题目。”
讨论题目……从早到晚都在讨论?
沈知晚表情有点古怪:“哥哥,这几天……你们每天都在打电话?”
“嗯,怎么了?”池愿不以为然。
沈知晚:“……没。”
沈知晚不敢说,这情况和他和赵诗悦昨天看的恋综里的热恋情侣好像。
他纠结地吃了会饭,又问:“哥哥,奶奶昨晚让我问你要不要去宫宴。”
池愿问:“你去吗?”
为了表示皇威和犒劳臣民,女帝每年除夕都会邀请一众贵族和官员以及社会知名人士参加宫宴。
池家作为老牌贵族,自然是不会缺席。
他记得……原剧情里,沈知晚好像这会已经跟主角攻搞上了,在宫宴的后花园酱酱酿酿,然后被男配三皇子看见,陷入修罗场……
看了眼沈知晚此刻白净的脸,池愿有点不忍心让该死的主角攻虐身虐心。
沈知晚摇了摇头:“其实我不太想去,每次去都被人嘲笑……哥哥,我们一起在家守岁好不好?”
“行。”
池愿当即给老爷子打了电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到房间,祈越已经在桌前坐着写题了。
池愿看了会书,有点心不在焉,干脆搁下笔,跟祈越闲聊:“祈越,我刚才听说祈老爷子也要去参加宫宴,你们那边怎么过年?”
祈越笔尖顿了一下,“一个人。”
不是都回了祈家……
池愿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祈老爷子不在,祁阳和祈桑肯定要回各自父母身边。
祈越现在身份尴尬,祈万山一家团聚自然容不得这个“外人”,祈老爷子本就把他当棋子,去宫宴怎么可能带着他?
祈越这段时间在祈家……应该不是很快乐吧。
心里涌起淡淡的酸涩,池愿轻声问:“要来我家过年吗?”
祈越没有立刻答应,眉头微蹙,“……不太方便吧。”
“没事,我爸妈他们还在外面,爷爷奶奶过年要去宫里参加宫宴,这里就我、知晚。”池愿靠近了一点,眼睛里带着善意的笑,“正好我们俩也有点无聊,三个人可以斗地主!”
祈越闻言,眉目舒展开。
不知道是不是池愿的错觉,总觉得,少年冰冷的眉目染上了几分柔和。
片刻后,他听见祈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