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产之险
已是十二月的深冬,年世兰这一日觉得在屋里实在是闷的不行,突发奇想就叫着蓉芝更衣准备出去透透气,走出房门不到十米的样子,脚下突然一滑,就跌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年世兰意识到这后院的算计,真的是千防万防依旧防不胜防啊。
再次清醒过来时,是肚子阵疼给年世兰生生地疼醒的,颂芝满眼泪痕的抓住她的手说:“主子您可醒了,快点用力呀,再不用力,小阿哥……。”
颂芝与年世兰从小长大,自是知道她对这孩子的心意,对孩子不好的话,颂芝一句都说不出口,哽咽在那里只知道流泪。
“兰儿,你坚强点,姐姐在这里守着,断不让旁人再害了你去。”
看到月宾在这里,年世兰瞬间委屈起来,有姐姐在,真好。
在月宾的轻声安抚下,年世兰很快的冷静下来,暗自鼓起勇气,这一世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又是一阵巨疼,年世兰疼的差点又晕过去,光是巨疼已让她汗流浃背了,她抓紧月宾的手,按照稳婆的话,努力向下去使劲。
可这孩子还没到足月,再加上年世兰又摔了一下,动了胎气,这孩子生的是异常艰难。
蓉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主子,小进子准备了催产药,能助主子顺利生下小阿哥。”
这紧急时刻,月宾也容不得年世兰耍赖,亲手端着碗,就将一碗子苦汤药一饮而下。
年世兰在心中暗想,真是报应,上辈子自己给姐姐灌凉药,这辈子姐姐给我灌苦药。
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年世兰在阵痛的同时,感觉孩子好像在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
“主子再使劲啊,已经看到小阿哥的头了。”
听着颂芝的话,年世兰感到非常的绝望,如此使劲了半天,居然才看到孩子的头。
突然痛感袭来,感觉马上就会晕死过去,满身的汗水黏在身上,比从水里捞出来的还难受,如此狼狈让她想起了上一世的淳常在,周宁海似乎是将她给溺死的,自己现在这样大概也是报应吧。
正当年世兰忍着疼痛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乌拉那拉氏讨厌的声音传进来:“给爷请安,年妹妹今早不知怎的踩到了冰,动了胎气昏迷不醒,孩子提前发动了,已有稳婆和太医在旁相助,月宾妹妹也在产房内守着呢,不知妹妹能不能挺住。”
果真是能装,这声音里的担忧急切,若不是活了两辈子,年世兰还真信了她是担心自己呢。
胤禛焦急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本王进去看看世兰”,说完就要进产房去看年世兰。
这时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又急切的响起来:“请王爷三思,产房污秽,视为不吉,王爷不可坏了规矩。”
胤禛被拦住了,随即就将怒火转移到了兰苑的奴才身上,愤怒的声音传进产房:“兰苑的下人呢?怎么照顾的主子?这才是八月?怎么就早产了?”
年世兰心想,这人真是无耻,惯是会迁怒旁人,自己不敢进产房,居然只知道骂本宫的奴才出气,可真是有大出息!
自己居然还真的期待了他会进来看一眼!
民间传言,七活八不活,动手之人就是故意选在八个月的时候动手的,哪怕年世兰有幸活下来,孩子也会养的艰难。
年世兰自以为兰苑被护的如铁桶一般,现在看来,早就漏成筛子了!
这么浅显的谋害,除了身居高位的人,谁还能轻易做到?最是难防枕边人呀!
想到这里,年世兰已是泪流满面,最是无情帝王家。
年世兰忍住心中悲凉又给自己鼓气,连老天都让本宫重生了,那必是站在本宫这边的,本宫绝不让尔等贱人得逞!
心念微动,她咬牙切齿又顺应着疼感,矫揉造作的喊了起来:“四郎~四郎好疼呀,四郎救救世兰,救救兰儿吧!”
情浓时,他总是让年世兰喊他四郎,他喊她兰儿,犹如民间夫妻那般,人前他却又是最守规矩的一番模样。
胤禛那么守规矩的人,怎会进产房看自己呢,不能气馁,必须要他进来,年世兰心想本宫非要打破他的狗规矩!
不是要跟年世兰演夫妻情深么?这辈子看谁演的过谁?
屋外的狗皇帝似乎更加着急了:“兰儿,兰儿,我就在屋外,我在这里守着你,你别怕,你听太医和稳婆的话。”
肚子的疼痛让年世兰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听见他在屋外不顾规矩的大喊,心里又得意了几分。
连忙拿着哭腔喊道:“四郎,兰儿无福,不能伴君左右了,请四郎将来看护好咱们的孩子,兰儿下辈子再与四郎续前缘。”
心想如果自己生孩子死掉,也不知老天爷能否再给年世兰一次机会。
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即刻让年世兰清醒了许多,怎么能死掉呢?
在后宅中失去母亲的孩子绝大多数是养不大的,就算有幸养大了,也有可能被养歪。
本宫一定要活着!还要活的很好!
稳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侧福晋您快别喊了,省着点力气,专心生产。”
月宾见此情景,抓住年世兰的手,低声安慰道:“好妹妹,快省省力气,孩子要紧,不可胡闹。”
年世兰捏了捏姐姐的手以作回应,月宾心疼的一遍一遍给年世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胤禛听到了稳婆的话,在屋外喊道:“兰儿,兰儿你听话,好好生孩子,咱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生许许多多的孩子。”
年世兰在脑海里一直给自己说,男人的话不能信,不能信的。
为了让胤禛更加怜悯年世兰,年世兰的叫声一次大过一次。
“四郎,太疼了,四郎,求求你,救救兰儿吧,兰儿太疼了,啊·······”
月宾让年世兰的叫声吓了一跳,稳住心神看了看年世兰,紧接着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世兰妹妹要血崩了。”
胤禛终于在年世兰和月宾的哭喊声中失去理智,只听见乌拉那拉氏隐忍着愤怒低声规劝着胤禛的声音,然而胤禛还是力排众议冲进了产房。
他冲进来的那一刻,年世兰也应着力气完成了最后的生产,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漫天红霞瞬间染红了京城的黄昏。
这一刻,京城中的人都抬头看向了天空,在心中默念一声:“这晚霞好美呀。”
年世兰还没来的及看自己的孩儿一眼,就晕了过去,耳边只有狗皇帝凄惨的声音:“兰儿!兰儿你醒醒,本王不要下辈子,这辈子足矣,兰儿啊······”
年世兰的魂魄再次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看着太医在自己身体上扎着止血的针。
胤禛暴怒道:“将兰苑洒扫的下人都押下去给爷审!怎么伺候主子的,就能让府里的侧福晋踩到冰上?”
年世兰似乎看到了乌拉那拉氏那一丝隐隐的得意,一闪而逝,快到年世兰似乎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到。
年世兰顾不得这些,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孩子,那个年世兰上一世丢失的珍宝,这辈子定要护他周全。
颂芝很好,将孩子擦干净放在了年世兰身侧,“唔啊~”的大哭声,仿佛是天堂传来最美的音乐。
另一侧月宾在年世兰耳边低语,呼喊着:“兰儿你醒醒啊,你快醒来看看吧,你的孩子在哭呢。”
年世兰伸手想要摸一摸孩子皱巴巴的脸蛋,可是她却怎么也摸不到,她急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无助地哭了起来,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刻,就连上一世年家被流放时,也没有现在这么无助。
感觉自己眼睛酸楚的厉害,但其实魂魄体是没有眼泪的。
这时颂芝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主子掉眼泪了,王爷,主子能听见小阿哥在哭。”
月宾姐姐激动道:“快,颂芝,将孩子抱你主子怀里,跟我一起喊她。”
“主子······”“兰儿······”再加上孩子的啼哭声,屋内瞬间嘈杂了起来。
年世兰看到乌拉那拉氏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手帕,一摸失望在眼底闪过,哼,这次的事,肯定也少不了这个老妇算计本宫。
孩子大哭,年世兰慌乱无措,想抱起这个小毛球哄一哄,但是魂魄体的她,根本无法抱起自己的孩子,正焦急难耐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灵魂撕扯,再也坚持不住的年世兰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身上各处更是仿佛被野兽撕裂开又缝合好了一般。
颂芝沙哑的声音响起:“主子,您终于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了”,年世兰睁开眼,看到她的颂芝面颊浮肿,明显被掌箍过。
年世兰怒火中烧,本宫还没死呢,就有人敢动本宫的人了。
颂芝大喊着太医:“太医,太医,侧福晋醒了”,年世兰强行压下怒火,用尽力气说了一个:“水”!
年世兰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嘶哑,仿佛冬日的老妪一般。
颂芝连忙给年世兰倒了一杯温水,就着颂芝的手抿了一口水,再也没有力气,躺回了床上。
年世兰很想问颂芝,孩子在哪里,也想问一问谁那么大胆,敢打本宫的贴身宫女,但是身体没有任何力气,甚至张不开嘴。
屋内进来了一位白胡子太医,年纪很大,年世兰认出这是宫里的妇科圣手袁太医。
不知道是胤禛向皇阿玛请来的,还是哥哥动用了年家的力量。
颂芝不愧是颂芝,就是懂年世兰的心情,安慰道:“主子,蓉芝和小进子在照顾小阿哥呢,您放心吧,让太医给您看看,咱们抓紧养好身子,小阿哥还需要他的亲额娘呢”,年世兰听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打起了一些精神。
愚钝了两辈子的大脑被迫高速运转,这一世重生而来,一直顺风顺水,还是小瞧了她人。
这个跟头栽的狠呀,再凶险一点那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