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兰苑的车上,顾女士告诉我:原来,今天一大早,她去公寓看望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打电话给我,就听见铃声在响,却没有人接听。她担心我会出事,便找来保姆开门,却撞见了张星宇和陈瑶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
张星宇说他昨晚喝醉了,不知道陈瑶为什么会在家里。
恰巧的是,昨晚景烁带我去的酒店前台经理认出了我,打电话给刘聪说我被送进了医院。可是,刘聪给张星宇打电话,他也没有接。
正当顾女士和张星宇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时,刘聪也赶来公寓找张星宇。当得知我进了医院,顾女士就决定独自来医院接我,因为害怕我看见张星宇会生气,不肯跟他回家。顺带让刘聪把张星宇带回了兰苑,准备当着他父亲的面,让他跟我道歉。
顾女士的叙述没有丝毫隐瞒,但事情的真相却不仅仅是这样。
而我,也不想再过多的提及,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于昨晚我离开之后,陈瑶和张星宇都做了些什么,我也无权过问。因为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张星宇的私生活。目前,我的处境的确有些尴尬。
看出我的脸色不太好,顾女士安慰道:“雅文,你也别生气,星宇那个混球昨晚就是喝多了,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我知道,你看到他和那个陈瑶……心里一定很委屈。所以,一会儿我让他爸好好收拾收拾他,给你出出气。”
“阿姨,不关张星宇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解释,但却说不出口。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该做出那样的事。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顾女士很坚决。
我咬着嘴唇,心理思绪纠结:张星宇的家人对我的关心是真诚的,可能他们都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张星宇的,所以才会……我狠下心,决定告诉顾女士真相。只有这样,我才不至于对张星宇一家都有着诸多愧疚。
“阿姨,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话刚说到一半,顾女士就拉过我的手,说:“孩子不是星宇的,这个我跟他爸都知道,是星宇主动告诉我们的。他还说他一定要娶你,所以我们才会在你从灾区刚回到北州时,就替星宇提前准备了求婚惊喜。”
我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们还……还愿意……接受我?”
顾女士回答:“为什么不接受你?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星宇。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最重要的是,星宇他喜欢你啊,他愿意因为你而接受这个孩子。同样的,只要你们愿意在一起,我和他爸也不会干涉。”
张星宇父母的开明大度让我始料未及,可我真的要这样恬不知耻地嫁进他们家吗?这对他们公平吗?
顾女士接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星宇也不是他爸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了,我的丈夫将他视如己出,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只要心在一起,也是可以组建幸福的家庭,不是吗?”
“张星宇……他自己知道吗?”我问。
顾女士长舒一口气,说:“他知道,在他18岁生日时,我跟他爸就告诉了他这件事。事实证明,我们是对的,星宇很在乎我们的这个家,对他爸也是极为尊敬。这孩子在事业上的确很让人省心,但就是在个人问题上,前些年确实很浑。为这事儿,我和他爸也没少收拾他,唉!”
到此,我终于明白张星宇为什么能这么痛快地接受我和孩子。在他的心里,他并不在乎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只在乎我对他是否真心。但这也正是他痛苦的源头,因为我的心里并没有他。
兰苑,偌大的客厅,张星宇低头站在一边,他的父亲张庚正一脸严肃地坐在中央的沙发上,数落着这个犯错的儿子:“你跟我解释没用,现在,你妈和雅文回来了,你自己去跟雅文解释,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这个混球!”
张星宇看到我,一脸的抱歉,走到我身边,说:“雅文,我听刘聪说你昨晚进了医院,你没事吧?”
我还没有回答,顾女士就说:“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说完,她对陈姨说:“你先把雅文的朋友安置到客房。”之后,又笑着对莎莎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处理一点儿家务事,一会儿我让雅文叫你出来吃饭。”
莎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星宇,没好说什么,便跟着陈姨去了客房。
“现在没外人了,你说说你,出去应酬也就罢了,我提醒了你多少次,远离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可你就是不听。这次还让雅文撞个正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张庚继续数落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张星宇可能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句话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明白昨晚的他是真的喝醉了,便开口替他求情:“叔叔,星宇昨天晚上喝多了,他做了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我不怪他,您也不要再责备他了。”
听到我的求情,张星宇猛然看向我,眼里透出不解的神情。
“你看看人家雅文,到现在了,还在替你说话。”顾女士又开始了批判:“星宇啊,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很多,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那些人都是在图你什么,你怎么还能跟这些人纠缠不清呢?”
“爸妈,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一定说到做到!”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想逃离的心又一次开始犹豫了。他和他的家人让我感受到了真诚,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接纳我,而并非虚情假意。那我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纳他们呢?如果没有真心,那我和欺骗感情的烂人又有什么区别!
吃过晚饭,我跟莎莎解释了我和张星宇以及他家人的关系,至于昨晚的事情,我却只字未提。我让她安心住下,等她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时,她随时都可以走。
晚上,张星宇来到我的房间,想跟我解释他和陈瑶的关系,却被我打断了。
“你不用刻意跟我解释什么,我知道,昨晚是陈瑶故意设计好的圈套。”
“你知道?”张星宇有些惊讶:“我隐约记得,是你接我回的家,之后,我就断片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跟陈瑶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他有些沮丧地说道:“即使我把陈瑶当成你,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因为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
我纠结着该不该告诉张星宇,是陈瑶害我差点失去孩子?纠结着该不该告诉他,是景烁半夜送我去的医院?
张星宇的情绪更加低落:“告诉我,昨晚……我和陈瑶……如果你当时在家,那你为什么还会让她有可趁之机?你……为什么不阻止她?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张星宇有些失望,追问着:“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匆忙到忘记带手机、忘记带钱包和钥匙,陈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聪明的张星宇还是察觉出了我的异样。
我不想他因为陈瑶而过多的自责,毕竟,昨晚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况且,对于像陈瑶那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我还是让张星宇早些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为好。至于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于是,我告诉张星宇,是陈瑶设计让我去酒吧接他回家,让我看到了他身边那一堆各色各样的女人。陈瑶又陪着我一起将他带回家,当着我的面对他关怀备至。在陈瑶被我戳穿了她的真实意图后,又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而我,当时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匆忙逃离,却在街上碰见了景烁。猜到我是离家出走的景烁刚刚把我送到酒店,我就因为动了胎气,又被他急急地送进了医院。之后的事情张星宇也大致清楚,我就没再陈述。
我还告诉张星宇,我没有将昨晚在公寓发生的事情告诉景烁,希望他也不要再向景烁提及。至于陈瑶是否对他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张星宇的脸色难看至极,我安慰着他:“如果,陈瑶是个好女人,我愿意成全你们。可是,她不是!她拿那么肮脏的心思对待你,我觉得她不配做你身边的女人,还……”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星宇便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不该留着陈瑶,让她有机会可以伤害到你。我早该在她对你的礼服动手脚时,就将她开除,以绝后患了。”
原来,那个在张星宇背后对我有着敌意的女人就是陈瑶,而张星宇,是碍于她曾经帮助过自己,所以才会一直纵容她到现在。
张星宇看着我的眼睛,问道:“现在,你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或者,我这么问,你还愿意接受我吗?我知道,昨晚的事是因我而起,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并没有怪你。”
张星宇再一次把我搂在怀里,开心地像个孩子。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留在张星宇家到底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虽然,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告诉景烁孩子的实情,但我也没有做好要嫁给张星宇的准备。
我似乎总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或许是因为对张星宇的愧疚,或许是因为对景烁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