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宿舍的姐妹们都起的很早,丝毫没有被前一晚卧谈会的影响。
吃过早饭,我和李楠就分开了,因为她要去找旅游一班自己的同学们。
我、蒋丽莎和杜雨凡来到人力资源管理四班的所在地,自觉排好队,准备接受教官的检验。
以前就听人说过,所谓军训,要坚持做到“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现在的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军训每天的基本项目就是站军姿,同学们如同一根根木头一般,在烈日下一动都不敢动,即使汗水如注,也不敢用手去擦。还有那个踢正步的分解动作,简直就是要扒掉一层皮的节奏啊!
我的体质本来就弱,所以对于军训,我从一开始就有抵触心理。但是,新的环境我就要努力地去适应,除非自己真的撑不下去,否则我不能轻易放弃。军训仅仅也只有七天而已,我安慰着自己:我一定可以坚持!
军训终于到了第五天。这天下午,教官宣布:“明天进行野外拉练,请各位同学明早整理好行装,准时到这里集合。”
听到“拉练”一词,我倒吸一口凉气。在高中时,我跑个八百米都快要断气了,听说这个拉练有二十多公里,我一阵阵的胆怯,生怕自己坚持不下来。
这时,学生会的卫思远和徐光奇,还有几个师哥师姐们来慰问我们新生。卫思远简单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重点提到了明天的野外拉练,他说:“同学们,明天就是锻炼我们意志的时刻,希望大家都能努力坚持,不要让任何一个同学掉队,确保安全返回。我们学生会的全体成员明天也会跟大家一起,为你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同学们,为你们的军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同学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不愧是学生会主席,说的话还真能鼓舞人心。
第二天,我们准时在操场集合,统一的小背包里只装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大部分都装上了水。
旅游管理专业的野外拉练路线是另外一条,所以李楠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幸好,蒋丽莎和杜雨凡还跟我一个专业,拉练的路上我们还可以彼此照应。
“出发!”教官一声令下,我们专业的200号人,迎着徐徐升起的朝阳,开始向野外进发。
起初是极速前进,同学们都是一路小跑,我已经气喘吁吁了,听身边的人说,这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进山后,小跑终于改为了步行。我咬牙继续坚持着,可是感觉我的腿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蒋丽莎问我:“你还好吗?还能坚持吗?”
“可以。”我说。
野外拉练的路程快过半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在路边自行休息,体力好的还在一直坚持走着,所以,我们的队伍被拉的很长很长。
我、蒋丽莎和杜雨凡一直结伴而行,中途休息时,我们也是把握好时间,尽量不让自己离队太远。
在一次长时间的休息之后,蒋丽莎和杜雨凡起身要走,可我实在是起不来,就说:“要不你们俩先走吧,后面还有很多人,我一会儿跟着大部队,丢不了的。”
蒋丽莎犹豫了:“不行,我不放心留下你一个人。”
杜雨凡也点点头。
“唉,你们放心好了,我和后面的同学结伴也行。你们先走吧,让我再歇会儿。”我强撑着说道。
于是,蒋丽莎和杜雨凡就先走了。我一个人坐在路边,喝了水,吃了点东西,看着太阳渐渐移上了头顶,我努力地站起身,开始继续走。
身边有同学不停地在赶超我,而我的速度还是一点点慢了下来,我真的是精疲力尽了。
“怎么终点还不到啊?”我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走走、停停、歇歇……我知道,自己已经落后很远了。
在一个岔路口,我不知道该走哪一边?回头想问问后面的同学,才发现我的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前面的两条路上,也是没有一个人影。
难道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吗?情急之下,我掏出手机想给蒋丽莎打电话,才发现没有信号。自从进山,手机的信号就越来越弱,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了。
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右边的这条比较宽阔。我心想,大家应该也是走宽的这一边,不会选择走小路吧。我咬咬牙,从右边的路上继续前进。
我努力地加快了脚步,想尽快追上前面的同学。可是,静逸的路上只有鸟鸣,我的心里开始有些害怕。又走了好一会儿,我发现这条路越来越窄,而且柏油路也渐渐变成了石子路,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岔了。
我想回头,发现自己离刚才的那个岔路口已经很远了,有些疲惫的我,如果现在选择往回走,恐怕到天黑,都未必追得上同学们。
于是,我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一段,希望能发现新的岔路,让我可以回到原来的路上。但现实是残酷的,我走进了一条死路。
我当即决定,原路返回。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到刚才的那个岔路口。起码在蒋丽莎或杜雨凡发现我没有按时抵达集合点时,回头来找我的人,能在那个路口发现我。
就在这时,一声闷雷划过天空,瞬间,大雨如注。
我四下望去,想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就在离路边不远处,有棵瘦弱的小树,看着还能凑合避避雨,我便抬脚跑了过去。
脚下没留神,我被一个大石头结结实实地绊倒了,右腿膝盖上顿时鲜血淋漓。我爬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走,才发现右脚脚踝处疼的厉害,根本踩不下去。
“糟糕,扭伤了。”我心里暗叫不好,拖着这只受伤的脚走回去,恐怕会更久。
看着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也顾不得脚伤,心想:我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那个岔路口!
我淋雨走在路上,右脚的刺痛已经让我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丝丝鲜红的血从裤子上渗了出来,和着雨水,一直流到了脚踝,雪白的袜子被染红了一片。
我真的好累,可是我不敢停下来,仍旧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
太阳渐渐西沉,雨也渐渐变小。当雨不再下时,天也黑了。
现在,蒋丽莎和杜雨凡应该已经发现我不在队伍里了吧?她们应该也在到处找我吧?我真的很没用啊!一个小小的军训,都能搞得我如此狼狈不堪!我离开父母的庇护,难道就什么事也做不成吗!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数落着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边的蟋蟀开始了欢叫,剔透的月亮爬上了天空,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坐在路边,我看着自己受伤的腿,心里一阵阵害怕:今晚,我莫不是真的要在这山里过夜了?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景烁,想起了我们一起去郊游、去躲雨,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好开心,要是他还在我身边,或许今天我就不会迷路了。
我轻笑着自己:原来,在我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我能想起的只有他。
一阵微风吹来,本应是凉爽的感觉,可我却一个哆嗦,好冷!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不敢确定,怕自己出现幻觉,想起身去看,可是扭伤的脚已经肿的厉害,让我寸步难行。
我挣扎着站起来,确实看到不远处有手电筒的亮光,还有人在喊:“林雅文!林雅文……”
真的是来找我的,我急忙大声回应:“我在……这……”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我就感觉腿上已经完全脱力,便一头栽了下去。
迷迷糊糊,我看到有人向我跑来,刺眼的手电筒亮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扶起我,急急地问:“林雅文,你还好吗?”
我强撑着睁开双眼,却看到了景烁的脸。他怎么来了?是感觉到我在想他吗?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发烧了,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就这么被他抱了起来,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轻轻地说了一声:“景烁……你来了……”然后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一天的野外拉练让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可我仍然在这无边无尽的路上走着、走着……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紫色笔挺的韩式西装,是景烁,他来找我了吗?
只见景烁向我伸出手,我便不管不顾脚上的伤,向他奔去。可没跑两步,他却消失不见了,前方又是一片黑暗。正在我失望之时,有人从我的身后拉住了我冻得僵紫的手,这双手很大、很温暖。我回头,看见了景烁闪亮的眼睛,他微笑着说:“别怕,我在呢。”
我紧紧地拉着他,不愿放开。他带着我向前走去,前面就有了一丝光亮,他说:“再往前走,你就可以出去了,快去吧。”说完,他也离我越来越远。
我哭喊着:“景烁,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想放开他的手,可终究还是被迫放开,他消失不见了。
刹那间,我与景烁分手时撕心裂肺的伤痛又一次真真切切地被我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