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亚往自己的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潽洛皱眉说:“你喝酒拿小杯子就算了,你竟然还只倒这么点。”
比尔亚把酒杯抬了抬,示意跟潽洛碰杯。
潽洛跟她碰了一个。
比尔亚说:“我不是心情不好来找你喝酒,我是怕你心情不好。”
潽洛喝酒的动作一顿,酒直接从潽洛的嘴里溢了出来。
潽洛慌忙的把酒放在桌上,抽了几张纸擦自己的被酒浸湿的衣服。
“其实没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我心情还不错,没有不好。不过就是一个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比尔亚看着潽洛慌忙收拾着狼藉,“但你的情绪变了不是吗。”
潽洛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纸巾,纸巾已经湿了,被揉成一团,湿哒哒的。
“或许是有变化的吧。”
潽洛扯出一个笑,“但我感觉不到,这就很奇怪。”
比尔亚看着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沉默了,她不知道潽洛在用他那张帅气的脸做什么。
“有些时候笑不出来是可以不笑的,不用强撑着。”
比尔亚安慰道。
强撑着会让所有人都远离你,只有情绪表露出来,才有人会注意你,他们才会想着来安慰你。
“可我就是感觉不到情绪啊。虽然你会感觉到我都情绪变化了,但我感觉不到。”
听见这句话,比尔亚怔怔的看着潽洛。
潽洛诉说着他和别人的不一样,说着自己不一样的情感。
比尔亚复杂的看着潽洛,随后把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移到手上。
“你也感知不到外界的情感?”
潽洛点头,“只不过碰见你们之后就变了,在你们身边的时候我能感知到一……什么叫也?”
潽洛抬头看她,“你也是这样?”
比尔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就很奇怪。
你一个人不被人理解,受人排挤了二十一年,却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就像是在逆时空碰见了错位的自己。
这种感觉十分惊悚,令比尔亚感到毛骨悚然。
“我跟你一样。不了解外界的情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笑。但我好像又跟你不一样,因为有个人能让我感受到。”
潽洛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一口全喝完。
潽洛看着比尔亚,比尔亚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就那么对看,没有谁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跟着你们的时候……”
“跟着魏既生和你甚至谢淡竹……”
两人同时开口,比尔亚先闭嘴。
潽洛继续说:“跟着魏既生、你和谢淡竹的时候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小小的情感。开心、生气、或者是失落。以前,我只能感觉到厌恶、憎恨等负面情绪。你?”
比尔亚说:”一样。“
潽洛先是一愣,然后瞬间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路,发出刺耳的难听的声音。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震惊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的脑神经突突直跳。
比尔亚垂下眼,看着手里泛着绚丽的光的小杯子。
震惊过后,一个更加震惊且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比尔亚的脑海中。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多巧合,更不可能会有特殊情况完全相同的人。
不可能又是一回事,那要是有人创造呢?
如果他们本来就该各不相干,甚至本来就不该存在,那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可如果有人创造了他们呢,如果那个人控制着他们呢?
如果他们是被创造出来的,那性格完全相同就可以解释。
如果那个人一直在监视他们,为了让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是完全一样的,那他们过去发生过的相同的事也说的过去。
比尔亚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迟疑的问:”你以前身边的人是不是孤立你,父母不在乎你?“
潽洛听见比尔亚的问话,心中想起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禁冷笑。
如果是孤立不是校园霸凌的话就好了,如果是不在乎而不是打骂就好了。
他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对啊,是孤立也是不在乎。“
比尔亚听见回答,表情没有变化,但她的内心已经涌起了汹涌。
完全一样,他们的经历完全一样。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绝对不会有。
就算是有,也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超过三次。
同样的经历。
同样的是天选者。
同样的……除了负面情绪感觉不到其他。
比尔亚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她的推测成立,那创造他们,甚至是控制他们的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比尔亚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
就算是她的接受能力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接受自己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自己的一生被人控制。
如果没有那个人,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安尔雅不会变成植物人,她不会被孤立也不会被无视?
比尔亚吐出一口气,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推测,并不是真的。
可这是她的直觉推导得出来的结果。
她的直觉代表着她的天赋。
她的天赋不会骗她。
比尔亚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看旁边一动不动的潽洛。
比尔亚还想再确定一个问题。
”潽洛,你在一过去的生命中有没有遇见一个对你很好的人?“
潽洛转过身,他不明白为什么比尔亚会问这个问题。
“有,两个。怎么了?”
比尔亚就算是再不想相信都不行了。
比尔亚看着潽洛那张脸。
那张脸跟自己没有丝毫相似,他们的经历却处处相似。
如果自己的推测成立,那这个对他们好的人就是背后控制他们的人怕他们无法活下去,而在他们灰暗衰败的人生中种下的代表希望的种子。
不论这颗种子发不发芽,他们也都会因为这颗种子而抱有活下去的希望。
比尔亚扯出一个笑,“没什么,就是问问,我先回去了。”
比尔亚在潽洛的注视中跑了。
她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现在就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干枯的大地上挣扎。
要是她这一生都被控制,那算什么?
安尔雅又算什么?
她本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