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突然喊出“那封信”,白若兰也不知为什么,心突然加速跳动,下意识喊了一声:“你闭嘴!”
可是富贵以为那边有个鬼在盯着自己,怎么可能听一个凡夫俗子的话,他不管不顾道:“老爷看过那封信之后,就让我带人来,说是要杀了那个叫袁素娘的妇人……”
“住口!”没等富贵说完,岳自明的声音传了来。
见他来,富贵连滚带爬地朝着他去,一边哭一边说:“老爷,快救救我,你快告诉她,不是我想杀她,让她别再跟着我了!”
岳自明四下环顾,在看到袁素娘的一刹,他的目光顿了下。
但他到底比富贵多吃了许多盐,经验丰富,低头一看,见袁素娘有影子,他心中了然,沉声道:“她人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你慌什么慌?”
富贵可是看都不敢朝那边看,只是瑟瑟发抖,不断重复,说有鬼一直跟着他。
岳自明并不理会,只是看着袁素娘的方向道:“他肯定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既然你们都没事,早点休息吧,老夫近日便安排你们出关。”
方尧却站了出来,“岳老爷,我们这里少了一个人,我屋里有血迹,这事不查清楚的话,我们不能走。我不能让我的妻子蒙受不白之冤!”
此时此刻,袁素娘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
可她没想到,岳自明竟然面色一沉,直接道:“方尧,若是你们想出关,就把她的一条命留下,否则……”
方尧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疑惑道:“岳老爷,这是为什么?”
岳自明冷哼一声,“白兄于我是过命之交,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受此委屈,做一个区区的平妻?所以你们若是想活命,就把她的命留下,否则,不等天亮,官兵就会将这里团团围住!”
袁素娘不满地从木桶上跳了下来,“这么说,田刘氏是你找人杀的?”
一听这话,田三丫疯了似的朝着岳自明扑过去,“我娘呢?你们把我娘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此时,富贵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抖了,也不怕了,又改口了:“什么你娘她娘的,没见过,根本没见过!你们定是被贼寇惦记上了,要寻仇,就去山里找去!”
眼看着富贵都快说出来了,又要反口,袁素娘不干了,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富贵的衣领,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你就不怕半夜被厉鬼索命吗?她跟你们有什么利害关系?为什么害人性命?赶紧说,人在哪?”
她太过激动,怀里的布包掉出来都没察觉,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莫莫从屋里跑了出来,睡眼惺忪地走近,捡起那只银镯子举了起来,“娘,你的镯子掉了。”
袁素娘接过,摸了摸她的头,“莫莫乖,你走远点,别被误伤。”
说完,她便要把那镯子揣进怀里,谁知岳自明却突然高喊了一声:“且慢!”
袁素娘才不慢呢,把镯子揣进怀里之后,她又迅速抽了富贵两耳光,“你说不说?嗯?说不说?”
岳自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袁素娘身边,方尧以为他要动手,便挡在了两人中间,“岳老爷,你要做什么?”
岳自明的神色突然变了,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恳求之意,“让她把那镯子给我看看!就给我看一眼!”
方尧转头和袁素娘对视,袁素娘撇了撇嘴,松开了富贵,“你们先说,人去哪了,说了我再给你看。”
此时此刻,田三丫看向袁素娘的眼神,有着些许的感激。
岳自明似乎很执着于那个镯子,咬了咬牙道:“富贵,说吧。”
富贵肿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人、人当时就死了,我们本来不想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可她手里拿着把刀,冲着我们乱砍,我们怕惊动别人,只得对她下了狠手,脑浆都砸出来了……”
话音未落,田三丫瘫坐在了地上。
袁素娘转头,冲着她和田三柱得意洋洋道:“听见了吗?跟我没关系!我……咳咳咳,嗓子疼,不说了。”
她一时忘了要给岳自明看镯子的事,转身就要走,却惹得岳自明焦急,不顾身份上前,拽住了她的衣袖,“你别走,把那镯子给我看看!”
“哦对,我把这事忘了。”袁素娘掏之前,不忘叮嘱,“说好了只是看看,这东西很重要,必须得还给我,可不许耍赖!”
她的语气并不怎么好,因为此刻岳自明在她眼中是个不分是非的坏人,不过岳自明好像也并不在意,竟连连点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接过镯子一看,神情有些焦急,赶忙招了提灯的下人上前,对着灯光翻来覆去地看。
看着看着,岳自明的目光激动了起来,颤声看着袁素娘道:“这镯子、这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听他这么问,袁素娘忽然想起,孔文祖母临去的时候,让她到浪得县找一户……姓岳的人家……
“你姓岳?”袁素娘没回答,而是惊诧地看着他。
“老夫岳自明,你这镯子是从哪得来的?”岳自明的声音打着颤。
从他的眼神中,袁素娘看出,这镯子对他意义非凡。
联想到老祖母临终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她的心放下了几分,“这镯子,是一位老人家交给我的,说是让我带着去浪得县,找一户姓岳的人家。”
岳自稳定了下情绪,“你是她的什么人?”
“只是萍水相逢……”
袁素娘正想说出整个事情的过程,孔文忽然开口了:“逃荒一路经历了诸多变故,是她一直照顾着祖母,也是她在最后的时候,一直守着祖母的尸身,才让我们能够将祖母安葬。”
岳自明的目光转向孔文,激动着、颤抖着,一步步上前,仔细打量着孔文的脸,许久,他含着泪点头,“是有几分像,是有几分像……”
孔文纳闷地看着他,“岳老爷,你说什么像?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