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袁素娘急忙跑回去之后,竟看见何花儿就坐在马车边上,笑嘻嘻地跟方尧说话。
这不是何花儿第一次跟方尧说话,但袁素娘却总觉得这次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于是她没做声,悄悄溜到了不远处。
“难喝不?真不知道六哥怎么给你开了这种药!”何花儿调侃道。
“我也不知道,说是对伤势好。对了,是素娘让你送来的?她去哪了?”
“倒也不是她让送的,是我瞧她到处都讨不到,所以才给你偷来的。”
“偷?”
“可不,我打小就知道,童便可是不能给外姓人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吧?怎么可能要到呢……”
何花儿的话有点茶,袁素娘心里的火气顿时上头了。
“他们村大概没这个说法吧,多谢,你先忙去吧。”
“我不忙,你再跟我说说我二哥的事吧,我又想他了……”
虽然不知道何花儿安的是什么心,但袁素娘听不下去了,急忙朝着车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就听见方尧说:“我今天实在是难受,改天吧,改天我好些了再给你说。”
“哎呀胡子哥,我实在是想他,我每次一想他……”
何花儿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袁素娘正走过来。
“嫂嫂!”何花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你回来了?讨到了吗?”
袁素娘也对她笑嘻嘻的,“都谈好了,可是把那孩子叫过去,他说你先找了他。”
何花儿面色一尬,但旋即恢复,“嫂嫂,我看你跟田四柱都吵起来了,他们不可能答应吧。”
说完,她又对车内笑了下,“胡子哥,别管那么多,你赶紧用了吧,怎么来的不都一样。我先回去了,回头你好些了,再给我讲我二哥的事,说好了啊!”
没等方尧答话,何花儿起身对袁素娘一笑,“嫂嫂,我这几天难受,又想我二哥了,想让他给我说说,你可别生气。”
袁素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看她,又探头看看方尧,“这事他给我讲过,应该没几句就讲完了,来来来,就让他给你讲几句,也不用等下次了。我也听听。”
她说完,径自坐在车门旁,搞的何花儿站在那里像个丫鬟似的。
她都发话了,方尧便开口道:“其实我跟何广后平时没什么交情,要说那事,可能王五更清楚。”
何花儿面色一变,袁素娘却不理会,起身道:“花儿,走吧,我跟你去王五那里听听。我也正想听呢。”
何花儿尴尬一笑,随后忽然扶住了头,“嫂嫂,改天吧,我突然有点晕。”
袁素娘顿时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真不听了?我还说跟你一起听听呢。”
“不了不了……”何花儿说着,转身便走。
袁素娘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
车内,方尧才低低问道:“你生气了?”
袁素娘转头,就见他一脸无辜,身边放着个罐子。
她不置可否,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罐子,“六哥说是直接喝还是得熬熬?”
“他……他没说。”方尧的眼神略有闪烁。
“那我给你问问。”袁素娘嘴上这样说着,但脚步却很慢。
身后传来了方尧的声音:“别问了!直接、直接喝。”
袁素娘唇角一弯,双手捧着罐子递给了他,“那就赶紧喝吧,都喝完,这东西可难弄了,别浪费。”
“还要喝完?”方尧立时愁眉苦脸。
“可不,这事我可是问过了。”袁素娘一本正经道,“不对,我还得去问问,喝一回成不成,不成的话,你就再让何花儿去给你偷点!”
方尧的脸粥成了苦瓜,“别别别,这就够了!足够了!”
“不一定吧。”袁素娘暗暗窃笑,“万一不够,治不好怎么办?”
“万一治不好,那是因为没有上吊绳。”方尧嘟囔道,“又不是我让她去偷的,你生什么气嘛。”
袁素娘的笑意渐渐敛去,嘀咕道:“那约好讲故事,也不是你答应的?”
方尧诚恳地看着她,“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话,我都给她说过好几遍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能是跟她二哥感情好?”
“我看未必吧。”袁素娘忽而托腮看着他笑,“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形容这种人有一个说法,叫绿茶……”
鉴于古人对女表这个字的顽固印象,她省略了这个字,免得这话太难听。
方尧压根没听懂,还懵懵懂懂地问:“绿茶?为什么叫绿茶,不叫红茶黑茶?有什么讲究?”
袁素娘推了推那个装童便的罐子,“你先喝,一边喝我一边给你讲。”
方尧蹙眉看看,又皱了皱鼻子,叹了一声,把罐子高高举起,咕咚咕咚就像喝酒似的,看得袁素娘都直皱眉。
他喝完,脸更像苦瓜了,“好了,你说吧。”
袁素娘赶紧扯起他的衣袖给他擦了擦嘴,“你别对着我说话,这味儿,真受不了!”
方尧尴尬地捂住了嘴,“没办法,要不是缺医少药的,我才不喝这劳什子东西!你快说吧,为什么叫绿茶?”
袁素娘没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少跟何花儿单独说话?”
方尧纳闷地看着她,“怎么?你吃醋了?”
“不是我吃醋,而是我们那里管这样的人叫绿茶,就是因为她们看起来人畜无害,然后悄悄跟别人老公和男朋友……不,夫君和未婚夫联络感情。”袁素娘不悦道,“你不会以为她就只是单纯地想帮个忙吧?不会以为她就只是想跟你聊她四哥吧?”
“不然呢?”方尧的眼神天真得可怕,“之前她经历了那么一场,又生了一场大风寒,而且她没你好的利索,现在还看着病歪歪的,心里肯定不舒畅。”
“成吧,你这么觉得也有道理,可她想去偷,怎么不跟我先商量商量?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那么看着我跟田四柱和他娘吵。”袁素娘满面不快。
方尧想摸摸她的脑袋,可伸出手又换了一只,还不忘捂着嘴,“这我也不知道,但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