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周宴还是个凡人。
在喧闹的街道上,他穿着华丽浮夸,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手搂着一位年轻姑娘,身后还跟着一大堆善后的跟班。
至于什么说是善后的跟班呢?
因为林知简看见,明明是他撞了人家小摊,他还嚣张地要踢了人家的摊子,放话说让他在皇城待不下去。
很明显,他能活到及冠没被打死,实属他后边的跟班太过勤勤恳恳,但凡他们擅离职守一会会,哪还有周宴嚣张的机会。
早被人打闷棍了!
只那一眼,林知简就厌恶这人,或许可以说,是厌恶这一类人。
这不就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行事无度的二世祖,还是个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花孔雀。
而下一秒,那个讨厌的人就注意到了她。
他举止放荡,脚步虚浮,眼神更是轻浮暧昧,一看就没打什么好心思。
所以林知简当场就教训了他一番,也被他看出了身份,然后就被缠上了。
是的,缠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宴的穷追不舍,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负担,偏偏避无可避,只能干瞪眼。
她虽然是掌门之女,却不会刻意刁难别人,哪怕她真的很讨厌一个人,也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去恐吓人。
要不是后来周宴一而再再而三地地救她,她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林知简忽然轻笑出声,觉得那些日子的举动,也不过是她魔怔了。
一旁歇着的林长老,被她这突然发笑的行径吓坏了,生怕她是被刺激出了问题。
脑子不正常了。
扭头一看,徐珊也是这个表情,他们同时摇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万一刺激得更狠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台上周宴神色又沉了沉,许久未见,原来离开了他,她过得这么开心。
气氛很是沉默,胡悠这个正牌道侣都要气炸了,看林知简的眼神仿佛催了火星子。
林知简这个贱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阿宴哥哥!
她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她们!
胡悠恶狠狠的视线转到谢千景两人身上,而后又快速掩去,抱着周宴的胳膊撒娇:
“阿宴哥哥,她们是谁?”
听到她的问话,周宴身子僵住,又迅速恢复了,表情一如往日般柔情,他抬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闻言,胡悠眸子闪过一丝受伤,真的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吗?但她既然从林知简手里把他抢到,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她面上还是活泼可爱的模样,冲着周宴娇声催促道,“那我们不要误了吉时,请她们下去观礼吧!”
谢千景当然不会同意,玉茗对于周宴打伤谢千景的行为,也很是怒不可遏。
“急什么!”
“仙子你急什么!”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一道漫不经心,一道温柔似水。
谢千景:我还以为你真是无欲无求,不会动怒的活菩萨呢!
玉茗:他伤了你。
胡悠被她们的话一噎,那眼神好像她有多急不可耐似的,也不再插嘴,只是委屈巴巴地望着周宴。
周宴自是心疼不已,他的小狐狸活泼善良,却被她们如此咄咄逼人。
不再去看谢千景的表情,玉茗怒视着周宴,声音温柔不失力量。
“世子不给我一个交代吗?毕竟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府的世子妃,可不能不明不白就被你休弃。”
周宴冷冷地瞅向她,没有说话,也可以说是无话可说。
玉茗继续道,“凡间讲究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不知我所犯何罪,要遭你这般作贱。”
胡悠看阿宴哥哥被逼问,愤怒道,“所以……你就要破坏我的喜事吗!”
周宴装模作样地拉了她两下,没拉住。
大典成了大戏,谢千景和玉茗一看就是不会轻易收手,这场戏再继续闹下去,他的颜面真的都要丢尽。
思考再三,周宴还是决定将结契大典推后,先把来的宾客打发走,等解决了眼前这两人,在举行结契大典。
至于胡悠,等稍后再行解释,她性格单纯,又事事以他为先,一定能理解他的做法。
为了今日之事不被大肆宣扬,周宴朝着众仙冷冷警告道:“结契大典推后,今日之事要是有传出,便是与我为敌。”
大概是被压迫久了,唯唯诺诺的性子,经过这些年的转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变得胆大包天,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世子……哦不,是风神大人,事情还没解决,结契大典推后我没意见,只是事情没解决,大家都不能走。”
谢千景朝着众人抱歉道,“不如留下给我们姐妹做个见证。”
果然,无论什么品种,喜欢八卦都是常情,本来风神赶他们走恐吓他们,他们就不乐意,一听到让他们继续看热闹,那真是乐意之至。
于是,走了几步的仙又坐了回去。
至于妖族、魔王,根本就不打算就此离开,笑话,他们早就看风神不顺眼,今天能看到风神吃瘪,简直不要太开心。
“风神,你是知道的,我魔族向来贫瘠,这能吃上这么好的席面的机会不多。”
魔王笑眯眯地拿起仙酒牛饮一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气得周宴心口疼。
“风神大人你不要太小气,魔王也是形势所迫。”妖王也插了一嘴,在中间和稀泥,“来,魔王,我敬你一杯。”
妖王一副主人家做派,让周宴一度有些怀疑,这是他们家宴会,而不是他的结契大典。
呵!火烧得是他家后院,他们自然乐得看戏。
又看看挪不动脚的其他宾客,周宴不再说话,他今天算是名声尽毁了。
“你们还要如何?搅和了我的结契大典,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听到周宴的质问,谢千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低声问玉茗,“他莫不是脑子不好使?以前好像也没这毛病啊!”
玉茗同样低声回他,“我也不清楚啊。”
她们的窃窃私语,实际上就是在光明正大嚼舌根,不止周宴听得到,就连台下的众宾客也能听到。
林知简:……佩服。
她倒是不知道,谢千景这么骨头硬,一点都不怕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