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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途(1 / 1)


昨去今又来,在观后院处,与袁医师房间相邻着的另一座屋子里,徐念靠站在窗前,任由晨曦的日光洒落在他身上。

他聚精会神,不断翻看研读着手中的古书,而一旁的木桌上,则是摆放着数本,从袁医师房中寻来的各种异书……。

嘎吱的开门声响起,他循声看去,只见穆婷神色有些不适,她手中还提着个散发着难闻药气的黑罐。

他语中有些关切的问道:“这是?”

穆婷闻言,有些憔悴的回应道:“焚尸化骨散,总不能任由那二人的尸体腐烂吧,若是腐臭气传开,被人察觉,免不得又是顿麻烦。”

说罢,她看着面前的徐念,还是不禁有些惊异,此刻的徐念身上的白布早已被换的崭新,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道袍,面上的污垢也被洗去,长相还算端正,只是略微蜡黄的脸色为他平添了几分憔悴。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原本清澈明亮的眼中透着几分深沉,他笑着悠悠开口道。

“厉害,当真是女中豪杰,这种事寻常女子还真干不来,佩服。”

穆婷摆了摆手,将手中的药罐放到角落处,走近前问道:“如何,真的没一点办法?”

徐念闻言沉默了下,但还是有些不甘的开口:“没有,这些书中所有与天咒有关的描述,都是无解……”

穆婷眸光不禁黯然了些,她正欲安慰,却听面前的少年又徐徐说道。

“破咒,破咒,人咒尚可一举破之,可若是要破天咒,便算作与天为敌,那自是成了无解。”

“若书中所说属实,这天咒真的只是一缕天道之气的话,便唯有将其一点点分化蚕食,兴许能破之有望。”

“可……,既是天道之气,又如何能被分化蚕食?”

徐念说到这里,垂下了头,事情好像又到了无解之地,穆婷怔怔的听着,她似是没想到徐念竟考虑了这么多,但到了最后,却还是无解……。

“慢慢来,等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出去找,这世间之大,总会有办法的。”

她轻柔的开口,不想面前的少年因此而太过忧恼,也不愿看到他那般沮丧模样。

徐念点了点头,道理他自是明白,穆婷见他并未因此而一时气馁,才放下心来,随后,她对着桌前的铜镜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在又告诫了徐念一番,才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在她走后,徐念却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目中带着深深的思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穆婷走出房间后,便直奔前院,在确认观外无人后,她才推开正殿的殿门,照例在香坛中点上了一根香火……。

……。

深夜,微风吹得林声响,夜光照得人思量。

月光透过窗间缝隙照射在他脸上,徐念目光平静,他躺在地上,准确的说是由四块青石方砖叠搭起的木板上,这木板上也放了些被褥。

此处本便是穆婷的闺房,他自是不愿躺在床榻之上,无奈下只得如此。

听着不远处的少女呼吸声,轻微而又平缓,俨然是已经入眠,他却是辗转反侧,好似埋藏着些心事。

他如此呆愣的看着天花板,直至夜半时分,方才沉沉睡去。

徐念睁眼。

看向四周,却是一片荒芜的沙地,再一回首,却发现自己浑身都燃烧着点点火光,他下意识的想要甩掉,可这些火焰如附骨之蛆般附着在他身上,无论如何做都难以熄灭。

“念儿!”

沉稳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的看去,却见到父亲,母亲,以及大哥与三弟,都一脸慈祥温和的看着他。

他有一些不解,可面前的四人却突然直接跑向他,将他团团抱住,丝毫不顾他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火,同时,徐父和蔼的声音响起。

“念儿啊,今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知道吗?”

徐念看着靠在自己身上不断被烈焰焚烧的亲人,心中焦急万分,他正在不断的挣扎着吼着:“爹娘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突然听闻其父的话,他一时怔在原地,还不待他细细追问,将他抱住的四人,却是全都化为了一阵白烟,消散成了虚无……。

“不,不!”

徐念猛地睁开眼,口中大喊着,额头上全是虚汗,身旁穆婷正在轻轻的摇晃,呼唤着他,此刻见他惊醒,不由担忧的问道。

“是做噩梦了?”

徐念喘着粗气,他稍微定了定神,看着面前少女脸上的担忧,有些干涩的回道:“嗯,一个…不太好的梦。”

穆婷见他无事,方才松了口气,她站起身劝诫道:“你应是心神太过紧绷了,等会儿我给你弄些降心火的药,那天咒……,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便下山,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罢,她将徐念搀扶着坐起,便小跑着转身向外面袁医师屋中的药房跑去。

徐念挥手擦去额间的汗水,目中还带着些惊魂未定,他长舒口气,却是忽的感觉自己身上仿佛又轻松了许多。

双腿发力,他居然猛地直接的站起身,其眸中涌现出惊异,又活动了下双臂,感受着确实轻巧了些的身体,他迈开步伐,一口气走出了门外。

站在门外,沐浴着阳光,徐念眼中的惊异逐渐化为喜色,他竟感觉此刻的自己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分别。

他瞥见门旁的一根铁锹,犹豫了一下,直接拿起,又挥舞了几下,发现并没有多吃力后,不由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在袁医师屋中的穆婷听到笑声,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立在院中,拿着根铁锹大笑的徐念,她眉头蹙起,带着些责问说道。

“你跑出来做什么,身体又没好,还拿着根铁锹,在这傻笑什么呀?”

徐念闻言止住笑声,听着少女看似责问实则带着关心的话语,胸中涌出一丝暖意,他笑道。

“我好了,呃…不,我身体没那么孱弱了,是真的,你看。”

说着,他还挥舞了几下铁锹,顺势又迈开大步跑到少女跟前,向少女展示着。

穆婷眸中带着震惊的看着,久久无言,好一会儿,她才带着些不确信的问道:“真好了?”

“真的。”

“没逞强?”

“没有!”

“当真?”

徐念应答着,可看着少女那仍旧不确信的模样,他深吸了口气,眸中带着真挚的与少女相视,同时,口中极为坚定地说道。

“真的,不骗你,没逞强。”

“我发誓,如若我说的有一个字是假的,那我出门就…被狗咬!”

穆婷怔怔的看着,其实她心中方才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如今看徐念这坚定模样,终是不再怀疑。

但听着徐念这不着调的话,她还是没忍住,噗呲轻笑了一声,她笑中带着抹由衷的开心,同时还不忘调笑道。

“这山上很没有狗,只有狼!”

但穆婷却是话锋一转,又表情严肃的说道:“看来那黑乎乎的药膏真有用,以后不能断!”

徐念闻言干笑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可此时的二人均是未曾注意到。

屋中徐念所躺的木板之下,一只浑身染满青白色的飞蛾状蛊虫,正在一点点的消融着……。

徐念将激荡的心情平复,心中刚起归乡之念,但望着少女身后的房屋,却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他神色有些纠结,可还是踏步走进了那房中,穆婷面露疑惑,也随着他一同踏入房中,却见到徐念,径直走到隔间之中。

他俯下身,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粘贴有相思子三字的药格子,将手放在上面,轻抚着,似是心中十分犹豫。

“打开吧。”

少女轻灵的声音响起,他回过首,穆婷正缓步走来,她眸中掺杂着许多情绪,但还是如此说道。

徐念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手掌微微用力,按下了那格相思子……。

随着机关的转动声不断响起,那处密道又重新显露而出,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穆婷率先走进,而后徐念也紧跟而入。

……。

日落黄昏,一处与康乐观相邻不远的高坡上,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正迎着夕日的霞光,于微风中,不断地飘扬着那新生出不久的枝叶。

徐念将手中沾满泥土的铁锹扔在一旁,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黑褐色的泥土,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身旁的穆婷亦是半斤八两,她将衣袖挽起,白皙的小臂与双手上都沾满了泥土,两鬓与额间的白发,更是被汗水打湿,轻贴在脸颊上。

而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一个隆起不高的小土包,那小土包之前立着个半人高的木牌,木牌上有些粗糙的刻着三个字,痴情冢。

穆婷眸中尽是复杂神色,迎着落日,一阵微风拂过,将她披散的白发吹得飘扬,她忽的喃喃道:“此般,葬你养我之恩,也葬我之过往……。”

她就这样默然的看着,久久未曾回神,直至徐念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她才褪去了眼中默然。

“为何要将这白玉盘和黑晶,以及白骨留下,而不是如同白皮书一并葬入其中?”

徐念不解的问道,穆婷转头看着摆放在地上的那三样东西,悠悠开口:“白骨是阴煞之物,随葬不详,放入其中也难免会招来些邪物,而黑晶可保其中一人尸身不腐,可于他们而言……,不妥。”

“至于这白玉盘,是她一生的执念,也是万般起因,如今人去魂散,再放入其中同样不妥,可那白皮书,是他们二人一生的见证,也唯有白皮书,适合随葬其中。”

徐念有些恍然,他倒是并未思虑这么多,但如今看来,也确是如此最为合适。

二人又静立了一会儿,待得半轮夕阳都隐入天边时,才回身而去,只留得那座痴情冢,在风中有些萧瑟。

前尘情已去,今朝缘又生。

两人回到观中,在略做休整后,便拖着有些疲累的身体沉沉入眠……。

翌日。

晨曦将至,连旭日都未曾升起之时,康乐观那沉寂了多日的大门,却被缓缓拉开了一个缝隙。

徐念探出头,在观得四处并无问访之人后,才安心的走出,他背着个包袱,从包袱的大小来看,应也有些沉重,但他好似并未在意,反而将手中的木拐重重的砸下地,眼神中满是热烈与期盼。

而后紧跟着,一个身着宽大布袍,用灰色粗布裹着头的纤弱身影也踏出门来,这人正是穆婷。

她以灰布遮住半面,而裸露在外的上半张脸上,却是被点满了许多的麻子,虽徐念有些不解,但她清楚,她那一头银白长发,于凡尘世人而言太过奇异,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低调些好。

她同样背着个包袱,在有些无奈的轻瞪了一眼徐念后,回过首,并无多少留恋的看着这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

“走啦,小蝴蝶,回家喽!”徐念正迫不及待的说着。

穆婷听着少年的催促,她转过头,心中万般心绪涌起,可到了最后,也只是化为了一个字。

“嗯!”

而后,迎着渐渐升起的晨日,在山中野雀的轻声鸣叫中,两人结伴,向着这康山之下,缓慢而坚定的走来……。

晌午。

金山村,坐落于康山脚下数里之地,此时这村口处,正有四五个田间劳作归来的妇人,喋喋不休的谈论着。

“翠儿,你家男人那腿还没好啊,这连着几日都是你下地。”

一个身材不高,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妇人闻言,朝着问话的那黑衣大婶回道:“唉,张婶,别提了,这都第七天了,他那腿就是肿的厉害,也请了几个郎中来看,药也喝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好。”

那唤作张婶的胖妇人听言,有些惋惜的开口:“唉……,看看这都什么事儿,要是那袁仙还在的话,哪犯得着这么麻烦。”

“对啊,也不知是怎地了,你看这都三四日了,那康乐观就是苦不开门。”

一个随行的瘦高老妇,接过话茬,不由得嘟囔道,而随着这句话说出,那一众妇人也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

她们却未曾注意到,在不远处,正有一男一女,神色复杂的听着她们的谈论。

沉默了片刻,徐念开口打破了沉寂。

“是非善恶,皆由心定,心中无愧便好,不必如此介怀。”

穆婷闻言愣了下神,随后,对着他点了点头,徐念见她并未多想,也压下心中的复杂之意,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名老汉询问道。

“老伯,您知晓西荒村怎么走吗?我与舍妹来投奔亲戚,只是路不熟,一时间有些迷了。”

那年近七旬的老汉闻言,疑惑的打量了二人一番,见两人风尘仆仆,还都背着包袱,才开口说道。

“嘶,那看来你二人是真迷了,那西荒村据此不过十数里,顺着路一直往西,你们年轻,不到天黑便能走到。”

徐念闻言心中一喜,对着老汉道了声谢,便与穆婷一同,向着西方直奔而去。

两人不停地走着,直至午后在出了那金山村后,才在一处林间小道停住,穆婷靠着棵杨树坐下,她将遮脸的灰布扯下。

而后解开包袱,从中取出两个灌满水的葫芦,将其中一个递给徐念,随后拔开瓶塞痛饮起来。

徐念擦了擦额间的汗,也不矫情,接过葫芦后就直接畅饮了起来,可目光却是望向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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