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停下了脚步。
她抬手。
掌心似是触碰到了一层阻止她继续向前走的结界。
蕴含着极强的灵力，却无半分恶意。
她顺着感应，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在被抽离。
曾经让她想要努力忘记的过往，此时却是无比清晰的一幕一幕的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似乎又是回到了那个遍地尸骸的魔族战场。
她并不是天生的杀戮者，也曾握着匕首而手抖过。
抬眼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却拼命用手里的武器挥向每一个欲要进犯她身后土地的魔将的少女。
她曾跪倒在这似乎只剩下红色的土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天地寂静。
转眼之间。
她再次见到了她初来九幽城时的场景。
被放逐的百年，她没有跟任何活物说过话。
似乎是丧失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但她能感知到周围人对她释放的恶意。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她的生母究竟是谁。
但他们却知道是她的母亲让他们魔族最受尊崇的魔尊似是丧失了自己的魔魂，形同行尸走肉。
罔顾了朝政，只剩下了荒诞。
后来啊...她将他们最憎恶的长公主的名字深深刻入了他们的灵魂里。
她不需要别人尊崇她，她只需要别人把对她的恐惧刻在骨子里就好。
意识逐渐的回归。
她慢慢的睁开眼。
再次用手触摸眼前的光亮。
而后，她似是走入了一片虚无之地。
四面空茫突然，远古似是传来了一道声音，似是有包罗万千之意。
“我看到了埋在你心底的记忆，却也好奇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但我仍会问你我的考验。”
棠浅眼眸微深，没做答复。
“如果有一日，这个世上会毫无预兆的要毁于一旦，但只要你拿你最爱的人的命去换，就能救所有人，你会怎么选择？”
闻言棠浅似是嗤笑了一声。
“我不换。”
掷地有声。
甚至没有任何思考。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突然沉默了。
“既然这天选我为苍生道，那这便是我的责任，这与我爱或爱我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人没有责任为这做出任何牺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若真有一日会如此，那只会是我的无能，我不会因我的无能而让别人承受我的责任。”
她无私的想要所有人都活着，也自私的让她爱的人活的好。
“神明，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半晌，无人说话。
似是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轻笑一声。
“既然您不回答棠浅，那棠浅便大胆的问您一个问题。”
微风拂过，似是给了她回应。
“都说神爱世人，您没有眷顾六界的每一个生灵，却问我是否要为所谓大义，付出我最爱的人的生命，您不觉得这不平等么。”
她活于世，可以因为天赋于她的苍生道而予六界太平。
却不会觉得她就要为之付出她的一切，甚至要用他人对她的情谊。
因为她也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