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漂亮,宋逐朔。”戴帘夭乐呵呵地拍了拍她面前的大块头的肩膀——他已经要比她高出一个头了,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胆怯的小青鲲已经成长为一个铁汉子;但是面对戴帘夭的夸奖,他还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双手搭拳微微躬身行礼:
“承蒙饕餮冕下指教,臣只是履行臣下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有幸不辱使命。”
“哈哈,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这样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接下来如何安定那些灾厄凶兽,就要靠你来处理了,我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过放心,我有时间的话也一定会处理的,不会全部劳烦你们。”
“遵命,冕下。”
“很出乎我意料,夭夭。”
见到她精气神十足的模样,他端来一杯放得温乎的茶。
“喝点茶,润润喉咙。”
“得益于你呢,泽。”
她接过茶盏,也顾不上细细斟酌其间氤氲的茶香,只管是一股脑闷了下去。白仰歌倒也不会责怪她不懂得珍惜这上乘茶叶冲泡出来的茶水,只是淡然一笑。
“如果不是生息石及时唤醒了我,恐怕神鲲的那一击足以让我魂飞魄散。”
“不能。”他摇摇头,蓝色的雾气在他的掌心萦回,兜兜转转又聚敛,消散,“张鸷群的实力我还是很清楚的。不过我惊讶的是,你的实力已经到达了我都难以揣测的境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还会有所精进。”
还会有所精进吗,饕餮冕下的实力恐怕已经不是他能够妄自揣度的了。宋逐朔若有所思地看向戴帘夭。她正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同白仰歌兴致勃勃地交谈着。
戴帘夭和白仰歌的关系确定的很快,不出几天她的麾下就都知道了。不过碍于身份问题,戴帘夭对此事依旧选择闭口不谈。大概是生怕风声传出去太多,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于祥瑞神兽,都不合时宜。
但她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性情暴戾了,连看向白仰歌的眼神都温柔似水。
原来打破了断情绝爱法则,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那个……白泽阁下,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好了,宋逐朔。”戴帘夭双手叉腰,挑了挑眉,语气中还是带着一点对神鲲的忌惮,“我还是很有分寸的,混沌力量没有入侵她的本源,不会对她造成太大伤害。只不过需要调养些许时日,否则本体的损伤是不可补救的。”
白仰歌敏锐地捕捉到了宋逐朔眉眼间微弱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吹了吹茶盏里蒸腾的水雾。
看样子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她自有神性加持,就算夭的混沌力量腐蚀了她的本源,神性得天独厚的滋养性也会让她在短时间内拥有自我保护和治疗的能力,不必担心。”
“倒是你……”白仰歌把目光投射向戴帘夭,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战斗是讲究变通的,这般冒失莽撞,也不怕日后吃了亏。”
“我知道!”戴帘夭吃痛,捂住额头埋怨道,“如果不是混沌力量和她的力量相克,我怎会畏惧,又怎会落入下风!”
宋逐朔傻傻地看着二人亲密的争执,也不好站在一旁当灯泡,于是接过白仰歌递过来的热茶,找了个借口自觉地溜走了。
“闹归闹。该谈正事了,夭。”
在目送宋逐朔离开后,白仰歌自然地坐在软榻上,指腹揉着眼尾。
“神鲲醒后,应该会向圣麒麟汇报所有事情,毕竟是圣麒麟派遣她前来与你一决高下;不过圣麒麟应该还会再找你一次,一方面是为了混沌圣殿的成立,确定五道体系存在,另一方面是为了……”
“辉耀法则。”
见戴帘夭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钟辰和圣麒麟对凶兽之地解放一事商议已久,也讨论了关于你们破除封印后与初代神兽如何相处的问题。在此期间钟辰提出了‘辉耀法则’,不过特殊的是,钟辰不会遵循这个法则。”
“圣麒麟以此作为针对四象、我、神鲲、以及你等出类拔萃的神兽的法则。它将会成为管理我们的条令,更是对其他神兽的约束,是我们统领所有神兽的基准。”
“钟辰不会遵循?”
“钟辰早就和圣麒麟撕破脸皮,但是为了维持世间平衡,他不得不和圣麒麟约法三章。他不会过分地干涉圣麒麟的一举一动,圣麒麟也没有资格对他评头论足。这两人在这方面竟达成了完美的共识,这超出我的预料。”
戴帘夭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还不由得她继续思考下去,白仰歌再次开口。
“还有一件事情。”
他看向戴帘夭的目光凝重了不少。
“钟辰他跟我谈了很多圣麒麟针对灾厄凶兽提出的法则。我大略总结了一下,基本和初代神兽法则相近;但唯一一点——”
——
“真的很难想象,身为祥瑞神兽的你会对她——你命中注定的宿敌,你所排斥的异己生出多余的情感。当初是谁在那里信誓旦旦地说着啊……”
钟辰以嘲讽的语气戏弄他。
“但是我得夸赞你的眼光不错。但如果她不是四大凶兽之首,你们之间……”
“不。单是凭靠四大凶兽之首的身份,她就将会是不亚于我的存在。”白仰歌打断钟辰的话,直言不讳道,“灾厄凶兽内心险恶,见不得一人好。他们资质平庸,碌碌无为?这样一比较,戴帘夭身上的异禀天赋、优秀体质,本性可贵的善良温婉,即使它微不足道,但也成为了灾厄凶兽判定的原罪。”
钟辰闷了一口茶水:“扭曲的心态。”
白仰歌的脑海中回闪过一个个片段,但他却对这些片段嗤之以鼻起来。
“在我刚来到凶兽之地的时候,戴帘夭身边最亲密的人只有那三个凶兽,殊不知越是她器重的人,对她的恶意也越大。”
“这么说来……她还真的不容易。”钟辰放下茶杯,背着双手,抬头眺望向远方,“人心险恶呐……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承受下来的。在这个地方,每天除了沐浴在鲜血和战斗中,恐怕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吧?也就你能耐着性子,一呆就是近千年。”
“的确是这样。”白仰歌向前迈出一步,迎着猩红色的朝阳。“不过让我很满意的是,她不屑于在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即使代价是她的本源受损。对于他们因虚荣而创造出的愤世嫉俗,虚假的批判,她是绝对不会因此取悦她所憎恶的人或物的。镇定自若地承担,顽强不屈地奋战,坚定不移地冲击……凶兽之地成就了她,她成就了凶兽之地。”
“她好像不会怨天尤人,大概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知道她该达到什么样的高峰。”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几乎没抱怨过什么,也没有因为受了莫大的委屈而哭。”他轻叹一声,不知是感慨,还是其他因素,“眼泪这东西,虽然能冲洗掉一时的不快,短暂的辛酸苦辣,但是对于像她这种真正坚强的人来说一无是处。虽怀揣着痛苦与悲伤,但仍要放声大笑,嘲笑这世间的不公与深重罪恶。”
钟辰一言不发,最后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在这个方面,我想没有几个初代神兽神兽能比得上她。”钟辰看向白仰歌,“不过说些题外话,我可以给你一些新消息。”
“什么新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灾厄凶兽法则。圣麒麟允诺解放凶兽之地,并且针对灾厄凶兽提出的法则。言简意赅点来讲,都是无稽之谈。但是有一点值得你和戴帘夭注意——”
“初代神兽不能和灾厄凶兽有任何交集;灾厄凶兽依旧要遵循诸如断情绝爱之类的法则,否则——斩立决。”
“……”
白仰歌的目光陡然阴沉下来。沉吟半晌后,他恶狠狠地扔下两个音节。
“荒唐!”
“诶诶诶,白泽你冷静点,我只是负责把消息传到,至于你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结果不言而喻!”
“他亲口说的?我大概会斟酌圣麒麟的话语分量,但不代表我会全盘接受。”白仰歌转过身来,眉眼间压抑着怒气,“老家伙,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圣墟他什么都不懂。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兽之主,却不像你这老东西多愁善感。”
钟辰连忙扯住他的衣襟。
“在最初四象创造他的时候,就是让他斩断七情六欲,成为神兽中最公平的代表——白泽,你比我们都要清楚,多余的情感只会让我们神兽之间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藕断丝连!”
“不是我想棒打鸳鸯……你要考虑圣墟的旨意。若是你触怒了圣墟,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白仰歌只是冷笑。
“四象自以为的崇高正义创造了圣墟,神圣的力量、自诩的睿智、无主的情感……不仅把圣墟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制高点,更是让我们禁锢在这可悲的规矩中。”他抬高声音,语气戏谑,仿佛是在冷嘲热讽般,“这难道不就是翻版的凶兽之地。负载重荷的思想就是沉重的枷锁,摧毁自我的桎梏!”
“那些没有感情寄托和依赖的人,就会开始一无所有,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弥足珍贵的,圣麒麟就是这样。钟辰,就算是我不点明,你也要比任何人更清楚——因为你知道圣墟在背后是如何诟病你的。你是神兽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圣墟忌惮你的力量,这让他无从下手。”
钟辰的眸中迸射出惊诧,以及转瞬即逝的呆滞。
“是我失言了。”钟辰发愁起来。
“……”
白仰歌并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有节奏地以手指叩击着杯沿,盯着水面上飘摇的芽叶发呆。
“我的话也说重了,兴许圣墟的目的是好的,也无可厚非……毕竟你的二子就是个例子在那里摆着。”
“嘛,这也未必是坏事,等到凶兽之地解放了,就让他在饕餮麾下也未尝不可……是该让饕餮好好教训他一顿。唉,我这个儿子啊,倔强得很。”
“一切都是后话了。”
——
“切。”
戴帘夭对此不屑一顾,她惬意地靠在他的怀里,摆弄着他耳鬓倾泻下来的长发,捋顺苍白的发梢。
“遵不遵循,又能怎样?如果我若是在凶兽之地解放后依旧循规蹈矩,那就不是我了;难道你会怕吗?”
“不会。”
他轻吻她的额头,抚弄她的发丝。
“我何时惧怕。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付出所有。我的生命,我的灵魂,皆是为你而存。”
戴帘夭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连忙抬起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摇了摇头。
“自私点讲,泽……我想让你为我而活着。”
“?”
“先不说这个了。”她岔开话题,“当时你说的,那些出类拔萃的神兽,还有谁?”
“有些你不认识,我也是后来听钟辰说的。”他摩挲着她的手,攥在掌中,“朱雀的麾下,由她抚养长大的金乌,以可以和青龙媲美的速度在九天圣殿中成为了杰出的代表;白虎的麾下,陆吾,以惊人的爆发力成为白虎的得力助手……至于混沌圣殿什么情况,这得看圣麒麟意愿。但是神道——”
见白仰歌不肯继续说下去,她连忙发问:“怎么了?是什么秘密吗?你要是不想说……”
“是钟辰的五子,狻猊。”
“哈?”戴帘夭的表情凝滞了,她惊讶地转过身,看着严肃的白仰歌揉了揉头发,“不不不,我不理解,圣麒麟那么忌惮钟辰,又怎能容忍钟辰的儿子……”
“他很强,这是事实。”
“狻猊完美地继承了钟辰的血脉,要远比他的其他几个孩子强出很多,纵使他的第二本体形态尚且不完全。但源自他母亲的得天独厚的神性滋养,让他的实力比其他初代神兽神兽还要强。所以神鲲不顾圣麒麟的阻拦,让他成为了神道圣殿的第二席。”
“哦?这就有意思了。”
戴帘夭露出玩味的神色。
“神鲲竟然不惧圣麒麟?庇护钟辰之子定然是在圣麒麟头上顶风作案,她竟然敢?”
“神鲲她不愿意受人拘束,更何况她也不是很认可圣麒麟的统治。她器重天才,尤其是像狻猊这种天之骄子。”
戴帘夭刚想要说些什么,余光却注意到了晃晃悠悠出现在门口的人——神鲲·张鸷群正惊愕地盯着她看。于是她连忙从白仰歌的身上爬起来,站稳脚步后戒备地摆出一副应战的架势。
“不必紧张,夭。”
听到脚步声靠近,白仰歌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看向张鸷群,迎上她震惊的目光后,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自然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神鲲,数百年未见面,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再重逢。”
“我对如何与你会面不感兴趣,白泽。”神鲲哑着嗓子,音调却格外阴沉,“在我昏迷前我看到了你,我以为是错觉。但让我惊讶的是,这竟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缓缓移动到戴帘夭身上,眸中清透的深粉色泛上一层冷意。在注意到她胸口下方别着的生息石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和灾厄凶兽狼狈为奸……白泽,你认为这种事情若是传入圣麒麟和四象耳中,他们会如何处置你——以及她?”
“你在质疑我的所作所为,是吗?”白仰歌泰然自若地回答张鸷群的质问,“不过我想你不是那种人,你向来对诸如此类的事情守口如瓶,张鸷群。”
“呵。”张鸷群对他的话报以冷笑,“你是真的太了解我了,以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地同我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不过对于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还真的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我和她的输赢。”
“事实是,你输了。”戴帘夭不动声色地打断她。
“放心,小丫头。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我会和圣麒麟如实鼎报你的胜利。至于你和白泽的关系……这一切不会瞒过圣麒麟和四象的眼睛,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察觉。出于我和白泽的情谊,我奉劝你们两个行事最好谨慎些。”
“这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神鲲。圣麒麟不敢干涉钟辰,而我们现在就在钟辰的领地内。”白仰歌摊开双手,“我与夭的行动轨迹在钟辰的庇佑下不会被圣麒麟捕捉到,这是万全之策。”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张鸷群打断白仰歌,她抬手拂过衣摆,悬浮在身侧的圣球展示在三人眼前的是一片白茫茫、人烟稀少的领域,“圣麒麟知道你在凶兽之地解除了闭关状态,也知道你的力量得以被控制,自然会指派给你全新的任务——玄武镇守远古之海千年之久,虚寒之域大抵已经荒芜,臾待强大的初代神兽镇守。而这就是你的任务,白泽。”
“至于她么。”张鸷群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戴帘夭,“身为灾厄凶兽的首领,她的任务自然而然就是镇守凶兽之地,防止混沌力量肆虐。”
“所以,你们两个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白仰歌刚想要说些什么,戴帘夭却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制止了他想要拒绝的想法。随后她向前迈出一步,与张鸷群的视线齐平,而后缓缓开口。
“那就让泽恪守其职,镇守虚寒之域。至于我的想法,我自有分寸。”
“但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征询神鲲阁下。”
“尽管言说。”
她看了一眼白仰歌,他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给予二人独处的空间。
“狻猊是什么时候进入凶兽之地的。”
她的余光在捕捉不到白仰歌的身影后陡然变得阴森凶狠起来,腾腾的杀意充斥在她的语气中;而拳头也在不知不觉中攥紧,指骨发出渗人清脆的嘎嘣响声。
狻猊?白泽竟然把他的底细都抖漏给饕餮了?神鲲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也仅仅是昙花一现的情绪。
“进入凶兽之地并不是我的安排,大抵是他散漫惯了,想要在凶兽之地争夺点锐气和进取心,何意提及他?”
“他和我的妹妹梼杌走的太近。”
戴帘夭抬起头,一副要把狻猊碎尸万段的态度唬得张鸷群打了个冷颤。眼前的女人分明没有她高,甚至气场也不如她强烈,但是源自她内心深处本能的恐惧让她的背后泛起一层冷意。
“我希望你能依仗你身为神道圣殿首席的位置,警告狻猊那个小子,离梼杌远点。否则我不会顾及你和钟辰的面子。他若胆敢再靠近梼杌半步,我保证,下次你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杀了狻猊,你不怕钟辰因为他过于疼爱这个儿子来找你算账?”
“如果你是钟辰,你就不会问我这种可笑的问题。”戴帘夭对她威胁性质的话语嗤之以鼻,“他的儿子太缺乏管教,钟辰便赐予我和泽这种权利,我自然就有办法。”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张鸷群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她有什么办法去管教钟辰的儿子上,而是注意到了她对白仰歌过于亲昵的称呼。
“你不知道,正常。”戴帘夭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疑惑,并且将系在衣带上的生息石展示给她看,“生息石你应该认得,这是他给予我的定情信物。现在你对此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既然这样,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张鸷群微微眯起眼睛,“狻猊和他父亲的性子差不多,不过至于他是处于什么目的接触梼杌,我不太清楚。按照你说的,他如若真离梼杌很近的话,我想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让我教训他。”
她和自己竟然在这方面能达成共识?戴帘夭的眼角一闪而过饶有兴趣的神色。
“说个题外话,你当真会为泽隐瞒事实?”
“你是不信任我?”
张鸷群加重语气质问道。但戴帘夭却对她的疑问致以低低的笑声,良久后语气轻蔑地反问道:
“信任?张鸷群,从你们知道身为灾厄凶兽的我们的存在后,你就应该清楚——我们也不会对你们寄予任何信任,因为这种东西在灾厄凶兽中最廉价。”
“真是令人费解的理念。”她嘲讽道。
“你不理解也正常。”她垂下眼帘,眸中猩红的色泽开始游离不定,“我对你是否信任,这是我的想法。不过你既然选择帮我们隐瞒的话,那就请阁下切记你在我和泽面前说过的所有话,我希望不会再有你我刀剑相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