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区“一处春招待所”。
大门早早关上,外面的寒意仍能透过细小的缝隙进到屋里,幸好这里早就升起几个小炭炉子,炉子里面的木炭已烧至通红,炉子上面放了瓦锅子,里面翻翻滚滚的鸡块熟透了,满室都是肉香。
拧爷一群人围坐好,开十几瓶老烧,正喝得高兴,酒劲和热量烘的每张脸都通红,荤笑话说得起劲,与外面凛冽寒冷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风雪夜访,拧爷很意外。
“王八蛋,还不快去开门。”拧爷不满手下的惫懒。
来客是范妮,她身穿昂贵的皮裘,打扮一如既往的隆重,进到屋子后,很不适应里面的酒肉俗气,皱眉抽抽鼻子,孤独地站在众人狼一般侵略性的目光里。
拧爷用他自以为最有风度的姿态站起来:“哟!范小姐,贵客临门啊,一起坐下来吃点,还是……”
“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当然,请。”拧爷连忙把范妮引进里面的客间,不理外面一帮老粗的起哄
在客间里关上门,拧爷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从范妮的身上渗到空气里,萦绕到鼻间,这味道好高档。拧爷给女人买过香水,怎么就买不着这种。
“你们的那些炸弹威力也太小了吧,黎明小区那里只炸到一个老太太,就是受点伤。”范妮说。
“你的要求不是吓唬吓唬吗,目的达到就行,这说明我们专业,大小随意,控制得好。”拧爷的嘴也是练过的。
“做这些事,最终目的不还是为了时来新,希望把他给引出来。看来这次的效果不行,针没有扎进肉里,再干一票,不愁拿不住他。”
“打住吧,范小姐,以前的账都还没清呢,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负责了,新单就免谈,先给我们把以前钱的先结掉。不然,我们这次真是亏大了,人都没了好几个。”
“你们就真忍得下这口气?要知道,时来新到今天都在活蹦乱跳的,砸的可是你的招牌,外面的名声都不要提了,谁还会找你们。再者,人都没干掉,你又谈什么收钱。”范妮笃定地找个地方坐下,但嫌脏又站起来。
“谁知道那小子本事那么大,听说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我都后悔接这活儿,价格还这么低,没拿下来还真不怪我们。”
“这个人还活着一天,对所有人都是威胁,今天我们,当然也包括你们和他对上了,总要分出个明白,不然哪天他腾出手来,说不定还会找上你们,这人可是记仇得很。”
“他找来更好,我就在这等他,省得不知道到哪儿找。”
“行,当我没说,告辞了。”范妮很干脆的样子。
“等等,这既然来了,就把你的计划说说,让咱见识见识?”
“这次直接在医院动手,时来新最在乎老婆和女儿,你们上次绑架的时候就露面了,证明有效,炸到医院去,把人引出来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那里一直有警察守着,不好操作呀,再说了,直接跟警察对上,不是不敢,我有什么好处?”说到这,拧爷一摆手,“不要跟说那些有的没的,其实我不在乎,我有人有枪,就没怕过。”
“今天宁越发生了一件大事,警察们现在正焦头烂额,估计已经没有精力再管其它的了。大鳄们也都安静下来,想要做点什么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出什么大事了?”拧爷好奇问道。
“时来新今天跑医院去了,掉到联邦调查局的陷阱里,不过也算他本事,居然这样都让他跑了。还误伤了一位有背景的警察,因为这事儿,军方、警方、联邦调查局正忙着协调。”
“军方?这有军方什么事儿?”
“背后的事情你就别问了,反正你最害怕的联邦调查局现在肯定是没空的,应该是个好消息吧。时来新虽然跑掉,也不知到哪里舔伤口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再者,时来新已经是两度让你失手了,你不出来做点事情,以后还有人信你吗?“
“还下不了决心吗?哎,看来时来新是彻底把你脊梁骨给抽断了,都不像个男人。”
“什么!”这句话戳到了拧爷的痛点,怒意上头,逼向范妮跟前,两人几乎脸对着脸,范妮闻到浓烈的酒气和口臭,却不避不让,直视着拧爷的眼睛。
“要不在解决完时来新以后,你就给我看看男人该有的样子?”范妮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充满了仇恨与执着带来的力量,“我可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哦。”
……
时来新最新泡制的《贪官詹毅被害后秘藏资料大公开之二》,这天晚上上线了。
具体只有几幅图片,他截选了詹毅的那本笔记上的几页,暂时不必要展露在人前的机构名和人名,用修图软件的工具画笔,直接在图片上涂掉,又故意留在上面。而露出来的那些名字和数字,则是他凭感觉,认为稍没有那么具有爆炸性的,他不想一下子就玩死了,悬在头顶上的利剑才最有威胁。
看过上集的网友们也等待了许久,终于见到了续集,都热闹起哄,到处在转发,很有兴致地研究上面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人、什么机构,上面的数字又代表了什么。
许多媒体都收到了或直白或隐晦的警示,希望他们不要参与在这桩新闻当中。此举也起到不少作用,一些比较大的媒体网站并没有转载这些图片,但民间自发的传播就足以让这些图片风行一时。
一部分议员已经行动起来,要求验证这些消息的真伪,打算以此事为由头,掀起新一轮的议案活动,巩固自己的政治资本。那些榜上有名的机构和个人,一夜之间如遭暴击,惶惶不可终日,已经出现有跑路的,更在侧面证明了这个名单的真实性。
眼看新的风暴在酝酿,宁越的商界与政坛处于飘摇之中。
时来新还特地在图片上加注了一行字,“制止他们,不然还有三、四、五”。
他相信那些人是看得明白的。
……
宁越国际机场。
戈战夫和邢边峰一起到的首都,上午去晚上就回来了,而返程飞机上就他独自一人,邢边峰留在那儿并没有一起回来。
邢边峰脸上伤得很重,缠着绷带,鼻梁骨断掉,估计以后会破相,他内心受的伤会更重,和戈战夫一起坐飞机时,他全程沉默不语。戈战夫理解他,每位优秀特工都有他的骄傲,这次折在一位非专业普通素人手里,打击会很大。
邢边峰有自己的任务,具体任务是什么,出于纪律的规定,戈战夫没有去了解的想法,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一些情况。
邢边峰来到宁越,他按照上面的意思,给予配合提供方便,前者每天就是忙自己的事情,两边是平行不相交的。
不过有一天,邢边峰不知从哪知道了,他对时来新的抓捕行动,主动提出要配合行动。这本来不合规,只是邢边峰隐隐透露出,这行动牵扯到了他的秘密任务,同时,戈战夫也相信他的能力,绝不会乱来,便同意了。
事实上邢边峰也没有影响到整个行动,甚至差一点挽救了它,但结果却成为这个行动的失败责任人之一,那时来新太让人意外了。
从警方办案人员那边传来一个超级战士的说法,认为时来新身边,存在一个神秘人在帮助他,这次抓捕行动唯一的收获,就是搞清楚了,根本没有什么超级战士,那就是时来新自己。
这不科学,不符合常理,翻遍时来新的卷宗,没有哪一点记录显示他有这种能力,或者受过训练,一直不过是中人之资,泯然众人而已。
戈战夫的这个行动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时来新案子的性质,不在联邦调查局管理的范围,他为了实现组织的意图擅自采取行动,甚至把邢边峰的任务都扯出来作挡箭牌使,显得欲盖弥彰。
其他部门早就对联邦调查局不满,认为其行事太过霸道,这次算是找到很好的由头,几方一起发难。罪状都是明摆的,越权、擅自行动没有知会各方、闹市枪战而目标根本不持械,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还有一名警方高层被误伤。
戈战夫在组织的第一炮没有打响,还收到联邦调查局上层的召回问责令,真是焦头烂额。
他存着一些侥幸心理,联邦调查局出了名的强势,在反对者眼里就是跋扈,尤其在那位局长上台近十年来,这种情况更加突出。
在局长的强硬作风影响下,整个部门权威日盛,这也表现在对外摩擦的护短现象上,一方面让内部人员抱团,能放开手脚做事,但另一方面,又树敌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