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没有对这个问题多加解释的想法，于是岔开了话题。
“总之，那时本神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需要负担‘次元宇宙传送’的魔力姑且不提，还得保护你不被时空乱流撕裂，之后又招来正义天秤，到此为止……”
她的声音停了下来，可爱地嘟起嘴巴，说：
“到此为止，本神已经精疲力竭，即将陷入沉睡。
魔力虽然还剩下一点点，但用在战斗上肯定不行的，所以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喽。
哦，对了，顺带一提，即便是现在，我也才堪堪保持清醒神志的程度。
顶多借助某些‘权能’给你打打辅助吧，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什么的，就别想了。”
这么严重？
我扁起嘴叹了口气。
当初强迫我直面魔王，原来女神大人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有心无力。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其实不能跟我说话？
不对吧！
我记得之后你还救了爱莎琳娜，并且用不知道什么办法使这副身体，额……成长？
这不也印证了你仍然留有余力？”
小瓷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用那种‘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神情慢悠悠地说：
“在沉睡之前，的确结余了一部分魔力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还要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嘛。
哎，这就是之前本神想说的，要怪就怪当，初救你那个小老婆花费了太多。”
说到小老婆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甚至还充满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则心中一紧。
“你说，爱莎琳娜？可她不是只是中了诅咒嘛？”
小瓷斜睨了过来，神色冷酷。
“是诅咒，但并不只有诅咒。
金发大胸妹被奥菲莉雅的‘蛇毒之匕’刺中，所造成的疫病诅咒只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她那一段时间里掺杂在食物中，被种下的‘午夜之泪’。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慢性毒药。
刚入口三天内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一记‘恢复术’就能祛除。
可像她那样拖了两个多月的，就必死无疑！
普天之下，只有本神和正义……不，只有本神能解。
但，相对应的，消耗也大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如果是全盛时期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种情况下，势必要耗尽所有陷入休眠，这才能做到。
仔细斟酌利弊之后，拒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关于这一点你难道可以否认？”
无法否认。
我垂下脑袋，心中的歉意多到几乎要溢出来。
“哼！让尊贵的神明沦落到失去意识的程度，这种事真亏你做得出来。
换做别人胆敢这等无礼，本神早就将他碾成齑粉……”
无话可说。
我在不知对方会付出何等代价的情况下提出要求，的确是太过自私了。
从没想过看似无所不能的小瓷，内在却已经衰落到那种地步。
这的确是我的错。
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她，但有一件事必须好好问出来才行。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心不在焉观察着地板的纹路，我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小瓷没回答。
就在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的时候……
一帘飘舞的黑色短发闯入视野，雪白的衬衫下，一抹粉色的骄傲格外引人注目。
“呐呐！抬起头来嘛！”
内在为神明的少女弯下腰欺近，摘掉的鸭舌帽放在手心，用帽檐有节奏地拍打我的胳膊。
她的笑容开朗而闪亮，从刘海的缝隙中露出的光滑白皙的额头，像是从来没有过忧愁。
“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沮丧失落，或者心生愧疚哦。”
“可是……”
“没有可是！”
她无奈却又相当可爱的耸耸肩。
“谁让你是眷者呢，有事相求，本神当然得罩着你！”
这样吗？
此番简直霸气到不得了的话，由小瓷说来却意外的令人信服。
或者说会不由自主地接受她的恩惠。
“谢……谢谢。”
“没事没事，而且，我也已经看到了呀！”
“看到什么？”
“嘿！那自然是……看到你那不顾一切的决心。”
原来是这样。
“所以挺起胸膛来吧，如果拯救也是一片战场，那么你即是凭自己的努力取胜，所以不必感谢任何人。
如果没有那连神明也为之动摇的决心，我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
总感觉，她是巧妙地将我的感激引到别处。
不想过分居功，哪怕那本来就是自己份所应得。
这位娇小玲珑的女神大人，本质上或许意外的腼腆温柔呢……
但无论怎样，这次的帮助我记下了。
在寻找神器的征程上，会更加努力！
“是的话就再好不过，然而，像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或许会像是被大罪司教吞噬了名字和记忆一样转头就将誓言统统忘掉。
唔，要不要设计一个危机，砍断那大胸妹的双手双脚，然后宣称找到一件神器就给她恢复一部分呢？”
前言撤回，这是个喜欢玩弄人类的渣滓，over！
“开玩笑的啦！
反正，就算不出手干预，你的‘命格’也注定麻烦不断。
你瞧！选在这时候苏醒，不就是为了在时机合适的情况下帮一把么？”
什么鬼？
听她话中的含义，我最近一段时间，难道会遇到危险？
“没有，”女神大人不自然地扭过头，“别胡思乱想。”
没有才怪哩！
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比成X型，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问再多遍我也不会说的。”
本来就没指望好吧！
不过，这样轮番吐槽，却是把之前的微妙气氛搅得乱七八糟。
我不再多想，而是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问下去。
“有件事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对爱莎琳娜下那样的毒？
明明被关在魔族圣所里，就已经插翅难飞。”
午夜之泪，仅仅从这残忍浪漫的名字就可以听出它的非凡之处。
既然是赫赫有名的毒药，肯定是不能轻易浪费的吧。
“难道说，他们还能预见到我会来救场……”
等等，预见？
我想起了在亚拉镇时大法师如月的谏言。
“想到关键啦？太小看敌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以为只有人类有占卜师、预言家吗？
更何况，那个大胸妹的命运也相当独特，至于你，则有本神从中遮掩。
使用占卜并不能窥见全貌，只能预言到她会意外获救，而且活下去的话必成祸患，但具体细节无从得知。
要不是作为祭品的优良特性，她恐怕早就被动手解决了吧！
要是她没什么特殊性，就算你跪下来叫妈，我也不会救的。”
“鬼才要叫嘞！明明是一副小屁孩的样子！
另外，你对魔族未免也太严苛了吧？三番五次破坏他们的计划。
人家那边，可是虔诚地奉上祭品了哟，银月之神！
而你的回应呢？反手背刺了魔王不说，最后还连带着整个圣所都沉入海底！
既然是和正义分庭抗礼的邪神，应该更仔细地运用手中的牌面！”
“不要脸！”
小瓷笑骂着，一拳锤在我的肩膀上。
“作为魔族死敌，不久前还杀了一个高级吸血鬼的你才没资格说那种话！
眷者，你在试探什么？
以为沉睡的我看不到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害怕被强迫转到魔族的阵线？
早在我对奥菲莉雅出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混沌才是我所坚守的唯一宗旨。
把话挑明了吧，我并不会强迫你选择任何一边，但唯独一点……”
“唯独一点？”
我带着困惑重复了一遍，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小瓷双手背后踱步过来，郑重其事地说：
“唯独一点就是，你必须做出选择！
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
不管是正义，还是邪恶。
警惕来自善的恩赐，警惕来自恶的责罚。
以十万分的认真选择你的‘道路’，使其务必贴合自己心意。
因为选择一旦做出，便再没有更改的余地！
另外，犹豫不决也不行，要知道，墙头草是走不远的！”
思索她话中的含义。
我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