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大概一个时辰吧,不过充王妃也没遮掩,形容坦荡,所以属下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明珂沉默了。
小夏知道,她在朝堂上和迟允斗得水深火热,恨不得手撕了对方,这么胶着的时刻,充王妃作为宋明珂的好友其实不该和迟允走得这么近。
宋明珂问:“可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小夏想了想:“好像是和盐有关。”
宋明珂皱眉,神色愈发深沉。
小夏试探道:“您说,这会不会影响到咱们接下来的计划?”
宋明珂摇摇头:“不好说,但现在看来,八成会。”
小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金银花茶上了,他亲自端来放到宋明珂手中,道:“您也别瞎想。王妃她是个商贾,和左相谈些生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他们之前就交易过。”
宋明珂接过茶托,没接话。
“你帮我约充王妃出来吧。”宋明珂半天才说话。
小夏道了一声好。
“不过您可千万别和王妃她起什么冲突。”
宋明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本宫看起来很幼稚?”
小夏担忧地看着她。
“好了,去吧。”宋明珂让他放心。
小夏只好道了一声是,出去了。
宋明珂将李江妙约在了酒楼,这酒楼虽然比不上居山楼,却也是个雅致的去处,不少文人墨客都喜欢来往出入。
宋明珂就在顶层的包厢中。
偌大的包厢搁置了两张实木茶案,案对面搁置一张屏风,屏风后缓缓传来琴音。隐约还可以看出,屏风后是一男子在弹琴。
这男子正是陆子晚。
宋明珂向来不喜欢听这些,是霓裳一定要她试试陆子晚的琴音,听说还能召白鸟盘旋,很邪乎。
但宋明珂觉得,这琴声再小一点她就要睡着了。
霓裳倒是听得如痴如醉。她趴在案上,目光盯着屏风上的身影,眼睛色眯眯的。
一曲罢,霓裳鼓掌道:“真好!特别的好听!”
宋明珂特别不能理解。
这种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的琴声哪里好听了?
陆子晚很矜持,在屏风后对宋明珂一礼道:“献丑,还望长公主见谅。”
宋明珂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一想到他教了沈承聿那么多不入流的花样,宋明珂就压根痒痒,恨不得拔光陆子晚的头发。
她只能干巴巴道:“嗯,挺好的。”
霓裳骄傲地抬抬下巴:“那你看,这是我男人。”
陆子晚的身形一动,似乎有点窘迫。
宋明珂看着霓裳侧脸,心中琢磨着给霓裳换个男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在宋明珂琢磨的时候,下人进来了。
“长公主,充王妃到了。”
宋明珂点头:“请她进来吧。”
“是。”
霓裳不情不愿地起身,眼睛好像沾在了屏风上。她冲着屏风飞了一个吻道:“等你哦达令。”
宋明珂好奇:“达令是什么?”
霓裳回她:“我西域的小姐妹教我的,这是宝贝心肝小蜜饯的意思。”
宋明珂:“……快滚吧。”
“酸死你得了。”
霓裳扭着纤腰走了。
宋明珂示意陆子晚继续弹琴。
琴声响起,李江妙走了进来。她道:“还是这儿好,我与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去的地方都太嘈杂,惹人心烦。”
她虽在笑着,但眼中的疲惫却是遮不住的。
宋明珂收回视线,随意道:“你来了,坐吧。”
李江妙身形一顿。
她听了出来,宋明珂今天的情绪不对。
她平日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并没有这么平淡。
李江妙心道,许是自己最近太累,多想了。
今日出来之前,她和宋倾州吵了一架。
宋倾州依然把自己的不满倾泄给她,刚巧不巧,他说话的时候,袁惊荷闯了进来。
虽然她被宋倾州亲口骂了出去,但李江妙一看见她,自热也是怒火中烧。她不再忍受,和宋倾州吵了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最后不欢而散。
最后只能早早出了门。
想到这里,李江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她扫了一眼屏风道:“这是哪位高人?琴声很好。”
宋明珂道:“我的手下,你若是喜欢听……”
李江妙微笑。
宋明珂却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了。
她转而调转了话头道:“你与兄长如何,最近都还好吗?”
李江妙的嘴角落了下来,却又很快扬起。
“很好,殿下待我也很好。您不用担心。”
宋明珂道:“那我呢?”
李江妙心一紧。
“什么?”
“我待你如何?”宋明珂问,目光灼灼。
李江妙心中这奇怪的感觉终于找到了源头,聪明如她,自然就知道了宋明珂为何这样问。
她道:“是因为我去了相府吗?”
宋明珂默认了。
李江妙突然站了起来道:“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宋明珂无奈道:“不是的,你先坐下……”
李江妙却打断她道:“我如果背叛你,我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去相府。”
“那你是为了什么?”宋明珂问。
李江妙也没隐瞒她。
“我想将生意扩大,所以,我去求迟相为我说个话,让我的商队在大渊都能畅通无阻。”
李江妙想要将生意扩散到别处,必然需要当地官员点头,而这些官员如果刻意阻拦,李江妙的商队是不可能出得了京城的。
这种时候,迟允这种身份的人只要说一句话,就不会有人敢拦着李江妙。
而迟允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买卖。
宋明珂道:“就这些?”
李江妙点头。
“就这些。”
“那盐是怎么回事?”
李江妙转头看她道:“你怎么知道?”
她一开口就抿了抿唇。
是了,宋明珂不知道才奇怪吧。
宋明珂低头,去拨弄碗里的羹匙。
叮当、叮当。
“你开了镖局对吧?”她道。
李江妙不看她。
“是。”
宋明珂心中大抵了解了。她道:“迟允叫你护送的这批货物,很有可能是私盐。”
李江妙道:“不过问货物来源,这是镖局的规矩,我不能破坏。”
宋明珂道:“妙儿,不要和迟允有太多的牵扯。”
她的语气软了些:“他这个人很难测,我希望……我希望你只是一个商人,纯粹的商人。”
李江妙当然知道宋明珂是什么意思。
宋明珂当然也是在担心自己,毕竟和迟允这样的人相处,就是与虎谋皮。
可是她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她只能道:“对不起,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