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恭都气笑了,他道:“我说呢,这大街小巷都在传,原来是他来了!”
万俟绍陪着他坐了下来,道:“皇叔,他怎么了?”
万俟恭眯起了眼睛,道:“他?你只需要知道,这人你对付不了。”
万俟绍抿了抿嘴。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万俟绍斟酌了一下,就把迟允和他说的事情,告诉了万俟恭。
万俟恭静静听完了,直接就是一声冷笑。
“他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万俟绍道:“皇叔,既然如此,绍就如实地问您了,父皇他现在究竟是如何想的?皇叔,您在父皇跟前能说得上话,此事绍还需皇叔指点。”
万俟恭想了想道:“你父皇他……你先过来。”
万俟绍一抬手,就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他凑上前,听到万俟恭道:“和你兜个底子吧,原本,我想着该如何和你父皇打消对你的怀疑,但是现在迟允他来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万俟恭道:“迟允说得对,若是你能把握住这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万俟绍见万俟恭站了起来,道:“皇叔您做什么去?”
万俟恭道:“迟允在哪?我去会会他。”
万俟绍便道:“侄子为您带路就是。”
两个人便并肩出去了。
谁也不知道万俟恭到底和迟允说了什么,万俟绍只知道的是,第二天,万俟恭就直接往皇宫去了。
万俟恭进了皇宫,就听见丝竹声幽幽,从大殿里头传了出来。由着宫女带他走了进去,他却见他那个兄长,也就是当今大狄的国主万俟隆正坐在矮榻上,擦拭着一把宝剑,而对面,就是一些珠光宝气的宫人正翩然舞蹈,十分优美。
万俟恭心中咯噔了一下。
只是在万俟隆的面前,他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依然挂着一副笑脸,摆出了那市侩的样子,走了过来。
“皇兄啊。”
万俟隆是个矮小的老头,他的肤色有些黑,因为太过衰老,所以脸上都生出了好些深褐色的斑。一只鹰钩鼻若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抽巴干瘪,偏偏他还要煽动鼻翼,仿佛要嗅什么的样子。
万俟隆抬头,道:“哦。是你来了。”
他一抬手,就将宫人们给屏退了。万俟隆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道:“皇兄啊,这是在做什么啊?”
万俟隆抬起他那布满了褶子的眼皮道:“哼哼,没什么。你这是刚打哪儿过来啊?”
万俟恭道:“自然是从家里来了——说起来,昨儿忘记和您说了,我这手头刚得了一批上好的猫眼儿石头,都是臣弟手下的商队弄来的,成色那是特别好,今天给您带来了。”
他一挥手,便有几个宫女端着猫眼石上前。万俟隆拿起一颗,瞧了一眼,而后道:“嗯……不错。”
万俟恭道:“您手上那戒指,都多少年没换过了,这猫眼儿石,改日臣弟给您找个巧匠,镶嵌在戒指上头,岂不是美极了?”
“你看着办吧。”
万俟恭应了一声,而后,瞧了瞧他手上的宝剑道:“若是臣弟没记错,这剑,仿佛是两年前,绍儿献上的啊。”
“是啊。”
万俟隆挥舞了几下,道:“昨儿朕想用这剑宰个兔崽子,结果这玩意儿太锋利,把朕自己的手都给划破了,不中用了。”
万俟绍赶紧上前,把这宝剑取走道:“既然不中用了,您啊就别把玩了。先搁着吧。”
万俟隆道:“不中用,就扔了,冒犯朕的,伤害朕的,一律都该死。”
见万俟隆目露凶光,万俟恭赶紧道:“兄长啊,这整个大狄,有谁敢冒犯您啊?快别说笑了——我这茶怎么还没好啊!”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把茶水送了上来,万俟恭笑呵呵先把茶水呈给他,道:“您先用茶。”
万俟隆哼了一声,接过了茶杯。
“朕听说,大渊的左相昨儿个来了?”
万俟恭心中紧了一下,道了一声来了。他原本也没想着迟允这件事能瞒住万俟隆的耳朵,于是他便道:“是,他确实是来了。”
“呵。”
“来了之后,不往我大狄的皇宫来,倒是直接奔着镇江王府去了,”万俟隆凉凉道,“看来,在他大渊左相的心中,这镇江王的面子,可是比朕的要大多了。”
“皇兄,您这是哪里的话啊!”
万俟恭举起了手道:“皇兄,莫说是镇江王他就是个老实孩子,你就是给他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背后做出冒犯您的事情啊!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且容臣弟与您细细道来。”
身为万俟隆身边最亲近的兄弟,万俟恭说话,他自然是得给几分面子。于是万俟隆略略收起了自己的杀心,道:“你说。”
万俟恭道:“皇兄啊,您想啊,那迟允直奔镇江王府,他能不知道自己在做啥吗?他心里头门儿清,他不就是故意用这招挑拨你们父子的关系,故意恶心你们二人吗?”
万俟恭见他不为所动,继续道:“皇兄啊,臣弟曾经去过大渊,和这姓迟的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臣弟刚去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二品,现在才几年,就做了左相,这种人好对付吗?肯定不好对付。”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咱让您起了疑心,一下把绍儿从战场上换下来么!”
“但是皇兄,臣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俟隆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思路走去,便没有反驳万俟恭所说的换将之事。他道:“你说了就是。难道朕还能把你砍了不成。”
万俟恭干笑了一声,道:“皇兄,这阵前换将,可是兵家大忌。若是您把这镇江王替换下去,边境动荡,缓过来的大渊一旦对咱们有些什么想法,咱们岂不是损失更大,什么都难保了?”
万俟隆挑起眉头,思忖了起来。
万俟恭见他有松动,再次添了一把柴火道:“再说了,对方可是还有沈承聿这么一员大将。说实话,皇兄,不管镇江王打得过打不过,其实最后,还是皇兄您的功。”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