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不愿松口。
“不是我们不愿卖,只是,我们真的没有粮食。”
“是啊,大人,咱们现在也不好过啊。”
“啪嗒。”
这个时候,苹果皮断掉了。长长的、呈螺旋状的苹果皮落在了地上,无人问津。
迟允淡淡地“啧”了一声。
萧铭东看了看迟允的脸色——他明显地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但是萧铭东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出头的。
迟允把苹果放在一边,道:“话就说到这里。我的诚意,诸位想必也看得到。迟某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其余细枝末节,诸位便回去细想吧。”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迟允的语气也没有十分冰冷。
甚至算得上是客气。
这就导致,一部分商人,以为迟允和那韩舒赫一样,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于是他们便决定,和迟允装傻到底——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不是?
萧铭东一直都没说话。
他就默默地看着,那些人和迟允笑嘻嘻地装傻。
迟允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他道:“明日本官下朝之前,迟某等待诸位的好消息。”
直到最后,迟允也没有闹红脸。他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来,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走,甚至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
于是,有些人心中不禁就对这小白脸带了一些鄙视——反正他们有靠山,他们就是咬死不交,着急的是谁?那肯定不是他们啊。
待到通州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再把粮食一倒卖。
这不就发了?
现在是肯定不能听迟允的话了。
“就这样,”迟允抬手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诸位请回吧。”
迟允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些人也不好赖在这里。于是众人起身,对迟允客客气气地行了礼,之后便一道散去了。
萧铭东是最后走的。他来到了门口,似有所感,回头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却见迟允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丝冷峻的笑。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宽大的袖子就那样垂下来,似流水一般丝滑。
萧铭东咽了咽口水。
他看到了,那把原本被迟允拿在手中的小刀,此刻却深深地插进了桌面,只留下了一只刀柄……
萧铭东落荒而逃。
众人散去之后,许泽这才走了进来。他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地的瓜子皮,随即皱眉道:“这些人当真是不知礼数啊。”
迟允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刀柄。
许泽看了看那刀柄,无奈道:“大人,您又动武了。”
迟允应了一声道:“试试力道而已。”
“这是可以随意试的吗?”
迟允嫌他啰嗦,拿起了削了一半的苹果道:“吃吗?”
许泽:“……”
有时候他家大人真的很像一个孩子。
萧铭东回到了家,还是忘不了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幕。
说实话,他今日是第一次和迟允打交道,原本以为这年轻人其实是个温温和和的小白脸,现在看来……好像压根不是那样……
而且他之前好像做过什么事儿来着?血洗御史台,似乎就是他的手笔吧?
那就一点都不意外了啊。
萧铭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想了一下午。
最后他拍板决定——卖了!
他萧家能在京城中立足这么多年,底子还算是十分深厚的,就算出一点血,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就当自己是行善积德了。
翌日。
迟允下了朝,就直接回到了家中。
进了院子,许泽便立刻迎了上来。他道:“大人,您回来了,有人已经把粮食给送来了。”
迟允应了一声,他道:“多少?”
许泽欲言又止。
他挠了挠头道:“大人,就,就三家。”
迟允并不意外。
他道:“哪三家?”
许泽掰了掰手指头道:“萧家、叶家,还有一个梁家。”
迟允摸了摸下巴。
他倒是知道,这几个商贾都背靠世家。如果他没有记错,萧家和秦家有交往,而叶家的背后就是苏家。
说到底,还是秦正广和苏佑为看得开啊,片叶不沾身,想抓他们的把柄都不行。
许泽道:“大人,粮食在库房,现在怎么办?”
迟允道:“先把手头上的运出去,这些叫管事做,你先和我出去一趟。”
许泽奇怪道:“大人,咱们去哪?”
迟允叹道:“去帮飞花卫干活。”
许泽:“……”
金家。
金旗又度过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夜晚。昨日,从迟家回来之后,他便和他的小妾厮混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又宠了家中一个丫鬟,着实十分繁忙。
一大早,他的家中又开始笙歌曼舞。
金旗是个会玩的。他当初找了个能人巧匠把他家的后院改造成了一个小水榭,就是供他闲来无事,和家中的小妾玩乐的。故而,这秀美的后院里头就总是充斥着莺莺燕燕的娇笑声,还有那浓烈的脂粉味飘来飘去。
今日金旗又是一大早就和丫鬟们在后院玩捉迷藏。
说是捉迷藏,实际就是他蒙着眼睛,去追逐这些美人,抓到了谁,当晚就去谁的院子里头。
今日的金府后院依然充满了笑声。
“老爷,您来抓我呀!”
“来呀来呀!”
丫鬟们的袖子就好像是粉蝶儿一样,飞舞旋转,怎么都抓不住。
金旗被她们撩得直痒,他蒙着眼睛,张开双臂站在原地,活像一只求爱的胖猩猩。这人嘴里还叫道:“小花儿,小蕊儿,你们两个可别跑,爷今儿抓定你们啦!”
“那老爷你快来呀!哈哈!”
“老爷这不是来了吗!”
金旗嘿嘿一笑,继续向前跑。险些被他抓住的粉衣丫鬟一转身,金旗便扑了个空。这丫鬟还伸出了嫩白如葱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脸。
“老爷快来呀。”
金旗哪里能放过她?他一个转身道:“给爷等着!”
金旗几个跨步,便抱住了一个人。他哈哈一笑道:“小东西,被我给抓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