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又道:“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知道,郡主,您不是和长公主的关系一向都不是很好吗?”
宋知漫笑了一下道:“那是自然,但是,这也不代表我能和那些世家的人走到一起去。”
宋知漫是知道的。
世家的人,利益至上,为了自家的富贵完全可以做到没有任何负担地去牺牲别人、利用别人,这样的家族一般都是没什么底线的,所以宋知漫对于这些人的行事风格并不是很喜欢。
就算她厌恶宋明珂,却也知道,做人有可为有可不为。目前为止飞花卫利益受损,对于现在的大渊没有一丁点的好处,所以宋知漫清醒地明白,她这个时候,不能闹小孩子脾气。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宋明珂才一直没有和她真正撕破脸吧。这也算是她们两个人之间共同的默契。
露珠觉得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她道:“那,那郡主,您还要继续接近侯爷吗?”
“那是自然。”
宋知漫捧着脸道:“除非他们明日就大婚,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露珠看着自家主子亮晶晶的眼睛,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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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虚舟掀开帐子,却看到秦敬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一般。虚舟伸手托起了秦敬的脖颈,低声道:“主子,该用药了。”
秦敬的眼皮动了一下。
秦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缓慢地睁开了眼。
虚舟心中叹了口气,给秦敬喂下了药,而后又拿着干净的布巾给他抹了抹嘴。
一碗药下去,秦敬的气色仍然不见好转。虚舟又给他喂了一点参汤,秦敬这才多少有了点精神。
秦敬颤声道:“他们人呢。”
虚舟微微愣了一下,道:“在等候主子的指示。”
秦敬应了一声。
虚舟把秦敬扶了起来,让他靠着软枕坐着。秦敬转头看着外头,道:“还剩下多少人?”
虚舟咬牙,道:“主子,还剩下……不到一百人。”
秦敬再次闭上了眼。
虚舟倾身道:“扶我起来。”
“您要做什么?”
虚舟皱眉道:“主子,您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我知道。”
秦敬阴沉道:“飞花卫这一次是下了狠手,我实在……我……咳咳。”
“主子!”
虚舟看着落在地上的被秦敬咳出来的血迹,焦急道:“主子,当心身子啊!”
“当心身子!”
秦敬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他从小就隐姓埋名,一直为秦家,为父亲做事,究竟付出了多少,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难道自己的日子真的所剩无几了吗?
想到父亲那愧疚复杂的目光,秦敬就觉得无比揪心。他总觉得,在他有生之年,还应该为父亲做些什么。父亲……父亲这么多年的生涯,他积攒了许久的家底,绝对不能受到自己的拖累啊。
刚想到此处,秦敬在朦胧之间,便听到有人敲门。
虚舟听到了这是手下暗卫的声音,便叫他进来了。
暗卫开门道:“主子,迟大人来了。”
虚舟皱眉。
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却见他眼睛闭着,看起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刚想回绝,就被秦敬按住了手臂,道:“请迟大人进来。”
“是。”
虚舟犹豫道:“主子……”
“没事。”
虚舟算是个机灵的,他用耷拉下来的床帐把地上的血迹给盖住,这才站定。
秦敬强行撑起身形,由着虚舟扶着自己坐在了桌边。迟允走了进来,却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和着那股浓烈的中药味,十分难闻。
迟允不动声色道:“三少爷。”
“迟大人。”
秦敬撑着手臂,站了起来,端正地给迟允行了一礼道:“之前这件事,是在下莽撞了,在下悔不当初,没有听迟大人的劝告,请迟大人受我一拜。”
迟允可怕这人在自己眼前出点什么事情,不然自己可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了。他赶紧伸手把秦敬扶了起来,道:“少爷言重了。”
二人再次坐了下来,迟允这才道:“不知这次大人损失了多少人?”
秦敬的眼神泄出了一丝怅惘,他道:“一多半的死士,都已经折损了。”
迟允低声道:“不少啊。”
“是啊。”
秦敬轻叹道:“照目前这个情形,我恐怕是暂时无法与飞花卫对抗了。”
何止是暂时。
这样的损伤,起码五年都缓不过来。
迟允心中冷笑,面上却道:“那么三少爷接下来如何打算?”
秦敬摇了摇头。
自从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就病倒了,每日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哪里有空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敬主动道:“迟大人有何高见?”
迟允沉吟了一下。
他似乎是有点为难。他欲言又止,半晌,道:“算了,这法子太过冒险……”
秦敬现在心中知道,迟允是真心想要寻求自己的帮助,并且也不会坑害自己,便道:“是什么法子,您说便是。说出来,在下也好和您商议不是?”
迟允捏着茶杯,想了想,放下了杯子,道:“那好罢。”
他低声道:“宣国的靖王,手下养着一批强力的死士,这件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秦敬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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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敬突然沉寂了下来。
经过飞花卫的反扑,秦敬手下的死士也所剩无几,徒留一些暗卫势力还在京城中活动。杨潜知道,现在的秦敬已经没有能力在短时间之内再动一次手,于是便叫驻守在飞花卫各个据点的都统们撤了回来。
谁也不知道,秦敬究竟是从此偃旗息鼓,还是在谋划什么别的动作。
宋明珂稳坐钓鱼台,似乎根本不担心秦敬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在秦敬沉寂下来这一段时日,京城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当朝右相郑连赢的儿子,也就是当朝的御史丞郑艾,娶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