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咏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道:“夏奕?”
小夏揉了揉自己的脖颈,道:“是我。”
宋咏宏叫了一声道:“你,你是鬼!!”
小夏轻笑了一下。
他对身旁的唐续伸出了一根手指,唐续便赶紧带着手下的人上前,就要把宋咏宏给抓起来。宋咏宏道:“等等等一下,你凭什么抓我!”
小夏淡淡道:“世子殿下,您过了宵禁还在外头,已经违反了大渊律,现在您就跟我回去一趟吧。”
“胡闹!”
宋咏宏指着小夏道:“我记得你,你从前就是我妹妹身边的一条狗,我是你的主子,你凭什么抓我!”
小夏懒得和他废话,抬了抬手,飞花卫一拥而上便架住了宋咏宏。宋咏宏呼喊了一声道:“来人啊,来人!!”
宋咏宏虽然喊了,家中却无人敢上前。
开玩笑,那上百个穿着铠甲的兵杵在那里,谁敢去触他们的霉头?
“你们放开我!放开老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抓我!”
小夏背着手,看着宋咏宏被带了出去。唐续笑眯眯道:“大人,您看看这人该怎么办啊?”
小夏打量了一圈这院子。院子里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这些花草,见证过他的伤痕,池塘里头的水,甚至还洗刷过他的血和泪。
如今全都不存在了。
小夏道:“即刻送往京城,一刻钟也不要耽误。”
“明白了!”
各个封地的皇亲国戚相继都被捉拿,而这件事,飞花卫做得实在是太突然,并且动静很大,所以身在京城中的衡亲王父女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们觉得,区区飞花卫想要动摇树大根深的宗亲系脉,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意。
而公主府一方,虽然京城中已经闹翻了天,但是公主府却岿然不动,任由他们流言蜚语传个满天飞,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从此偃旗息鼓,不再招惹事端了。
而宋知漫,也是这样以为的。
她与宋明珂,长达十多年的斗争,终于在这一刻,让她看见了一点曙光,她如何不开心?但是宋知漫知道,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父亲虽然宣告要堂审长公主,但是长公主却没有真正下台,所以她依然不能轻举妄动。以她对宋明珂的了解,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所以这不能算是真正的结束。
毕竟她和宋明珂,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招。
现在该做什么?
趁着长公主失势,自然是要抓住机会,把安北侯从宋明珂的身边抢过来了。
宋知漫坐在梳妆台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对身边的侍女露珠道:“如何?能看出来是女子吗?”
露珠仔细地看了看,却见宋知漫一身的男子打扮,头发也扎得干净利落。她的眉毛特意拿青黛仔仔细细地勾勒过,看起来比原本的眉毛倒是粗了不少。
瞧着确实是个身形单薄的俏生公子哥。
露珠道:“看不出来呢,感觉郡主就是男子。”
“那就好。”
宋知漫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她站起身来转了个圈,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就着侍女的手,把大氅穿了起来。
宋知漫对同样作男子装扮的露珠道:“出门在外就不许叫我郡主了,要叫公子!”
露珠张了张嘴巴,道:“是,郡……公子。公子,咱们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啊?”
“不必多问,跟着本公子走便是了。”
露珠不敢再多问,便赶紧跟着宋知漫走了。
他们出了宫,便直接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典当行——明珠典当行。
这典当行背后的老板,据说是京中的某个大官。就好像宋明珂去过的猎场一样,它的背后是迟允,这一点基本不会有人知道。而众所周知,这种利润油水十分高的行当,并且还处在京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背后总是要有官家撑腰的,不然这行当肯定是很难做下去的。
宋知漫为何来此处?
因为她听说,沈承聿的好友孙令辉,家中的祖母要过寿辰,所以孙令辉邀请沈承聿来这明珠典当行来参加一场唱卖会(就是拍卖)。因为明珠典当行总是能冒出一些京城中很难见到的稀奇玩意儿,所以大部分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会选择在这里带走一些稀罕的物件,留着送礼或者是收藏。
宋知漫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抓住了这次机会。
如果说这一次能和沈承聿搭上桥,那么以后和他见面自然就容易了许多。宋知漫是这样想的。
明珠典当行的唱卖会一个月一开启,在开启之前,会面向全京城的官商人家出售门票。光是进门,就需要五两银子,这对于普通的百姓人家,自然是花不起的。但是对于宋知漫来说,确实十分轻松的。她特意还多花了一些银钱,要了一个楼上的位置。
明珠典当行的牌匾以正楷书就,字迹清新洵逸,据说是当朝左相秦正广为老板亲笔所书。进了典当行的门,迎面便是两排漆红色的楹柱,周围便是刻着飞鸟走兽华美花纹的砖雕。砖雕下头,摆放着几张紫檀木桌,供以客人饮茶谈天诉说闲趣。
穿过楹柱,便是一片开阔。整个典当行内分为三层,中间的厅堂十分宽敞,能够容纳下大概二三百人,而二楼和三楼则和南方土楼类似,上好的红木护栏围着排列整齐的座位,再往上便能看到穹隆成拱的花顶,上有飞阁流丹抱琴仙子,看起来活灵活现,生动鲜明。
等到宋知漫到了的时候,大部分参加此次唱卖会的人都已经来了,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宋知漫背着手向着二楼走去——二楼的位置基本都是最好的,大部分都要留给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此处视野开阔并且不会像楼下一般嘈杂,所以有些闲钱的富贵人家都会选择在二楼待着。
侍者带领宋知漫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宋知漫坐了下来,那椅子上头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狐皮毯,靠在那里柔软又舒适。宋知漫的手边还放着精致的茶点和一只黄铜色的小铃铛,若是想要叫价,便叫身边的下人举起铃铛一摇,就可以了。
宋知漫扫了一圈,却没看见沈承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