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得可怕。
杨宥枝不确定周围到底有没有人,但是,被蒙住了眼睛的她,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没有听到呼吸和脚步的声音,那么她周围,大抵就是没人的。
杨宥枝全身都被紧紧束缚了起来,就算想转头都不可能。
她咬牙,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因为她的泪,就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快要流干了。
地牢中的烛火突然晃了一下。
杨宥枝突然抬头,道:“是谁?!”
一阵风声从外头传了进来,没人回答她。
“是谁?!”
杨宥枝又问了一句。
忽然,杨宥枝感觉身后一阵凉风刮过,她心中大惊,还没等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闭嘴。”
那是一道沙哑又陌生的声音。
杨宥枝心中疑惑,她嘴唇颤抖了一下——难道这个人是来杀她的?
似乎是猜中了杨宥枝心中所想,那人用极低的声音道:“不要声张,我只说一次。不管花辞问你什么,对你做什么,都不要顺着他回答,什么都不要透露,只需要等。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杨宥枝心中一动,道:“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记住我说的。”
杨宥枝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风掠过,地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就好像刚才的对话,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杨宥枝张了张嘴——
她能出去了?
她心中的惊喜还没从嗓子眼中蹦出来,却被一串脚步声给打断了。
“我,我都说了,我不会教你。”
“你可真抠门,”是祁连仙阴柔的声音,“我可是很聪明的,一学就会啊。”
“这,这是,很难的功夫。”
“我可以练呐。”
花辞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学什么别的,他都可以教,偏偏这祁连仙盯上了凌迟这玩意!这是能随便学去的吗?飞花卫上下,也只出了他这么一个会凌迟的人。
祁连仙又软磨硬泡了几句,花辞没办法,便道:“好,好的。但是,你,你不能打扰我。”
“一气呵成对吧?明白。”
得到了祁连仙的肯定之后,花辞这才放心了。他向着杨宥枝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中还拎着个小布包。
花辞的脚步很轻,在这安静的地牢之中也几乎听不到声音。然而,被遮住了眼睛的杨宥枝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花辞来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杨宥枝的脸。
杨宥枝惊声尖叫了一下。
“谁!是谁!”
花辞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杨宥枝的脸,摸了一下,而后那只手顺着她的下巴颏往下划去。杨宥枝大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滚开啊啊啊啊!”
花辞根本就没有搭腔,他放开了杨宥枝,转头将自己手上的布包放到了案子上头。布包一展开,却见里头放着的,赫然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刀具,在地牢中葳蕤的烛光的映衬下,闪着幽曳的寒光。
花辞拿起了一把小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杨宥枝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而越是未知的恐惧,越会让人胆寒。杨宥枝颤抖着,牙关都在打碰,看起来无不可怜。
花辞拿着小刀,用刀身挑起了杨宥枝的下巴。
杨宥枝颤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花辞终于开口了,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所以听起来倒是不像是个结巴了:“准丹的草原,美吗?”
杨宥枝不知道花辞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却想起了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她感觉花辞拿着小刀贴上了她的脸颊。杨宥枝咽了口唾沫,答道:“不,不知道……”
花辞看着杨宥枝的脸,道:“你,很紧张。”
杨宥枝不敢接话。
她何止是紧张?
“你知道吗,”花辞用小刀轻轻地指着杨宥枝的鼻子,道,“我,我的父母,就死在了,草原。”
杨宥枝胸腔一窒。
“草,草原人,抓住了我的父母,”花辞手中的小刀向下,划开了她身上的衣服,吓得杨宥枝再次尖叫了起来,“他们死在了那里,连,连尸骨,都没能回到大渊。”
“是,是长公主,收留了我。”
花辞手一动,手中突然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他捏住了杨宥枝的下巴,让她吞了下去。
杨宥枝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突然发狂道:“宋明珂,又是宋明珂!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你们都要向着她说话啊!”
花辞手一停,手中的小刀也一顿。他看着杨宥枝那几近破碎的衣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小刀。
“吵死了,”祁连仙就站在花辞的身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杨宥枝,“小辞,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侮辱咱们的指挥使?你这些年到底还是心软了。”
花辞脸一红,看了看祁连仙,挽起了肮脏的袖口。
他拿起了一根针,上头还穿着一根粗又结实的麻线。他拿起那针,道:“那,那就把她的嘴巴,缝上。”
祁连仙露出了个笑容道:“这就对了。”
杨宥枝一愣。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要缝上自己的嘴?!
她还没从惊讶的余韵之中挣脱,随即就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嘴唇上头传来!鲜血顺着她的嘴唇,流到了下巴颏,那针直接穿透了杨宥枝的嘴角,再一用力,杨宥枝的两片嘴唇直接就被贯穿!
杨宥枝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但是没人理她。
地牢之中,她的惨叫一直在回荡,守在地牢之中的飞花卫们如门神一般,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杨宥枝的叫声一样。
麻线穿了进来。
杨宥枝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世家大小姐,细皮嫩肉,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苦楚?她的额头冒出了点点冷汗,滴落在了嘴角,将那鲜红的痕迹给划开。杨宥枝想要挣扎,但是却被绳子死死地桎梏住,根本动不了。
一针。
又一针。
待到杨宥枝的嘴唇终于被花辞一针一线地缝上了之后,杨宥枝险些晕倒——也只是险些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杨宥枝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很难受,很累,却怎么都无法晕倒,嘴唇上传来的疼痛是那样尖锐,刺得她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动着。
花辞将麻线给砍断,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