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营出现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角鼓争鸣,血流漂杵,刀光剑影之间那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们冲到了准丹人的脸前,他们以绝对的气势凌然而起,高头大马纵身跃过便是一片红梅凄然绽放,这旌旗无光的天,被这地上的乌云遮映得更是一点亮色都见不着。
正打得酣畅淋漓的准丹人只觉得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被那铺天盖地的箭雨给拦住了去路!那些箭雨密密麻麻,直接就往那些金狼卫的脸上冲。他们中有的人连哭喊都没能溢出喉咙就被闪击而至的骠骑营砍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耳鸣,颓然倒地。
“杀啊——”
骠骑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呼啸,他们高喊,他们用手中锋利的刀枪将敌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肃杀气魄一举击碎,恍然之间天地为之颤抖,那一片片卷雪飞石的深黑色浪涛仿佛沉寂了千年的饕餮巨兽,蚕食着准丹人的意志,吞咽着准丹人的防线,逼迫他们火速弃甲溃逃。
躺在地上的准丹人怎么都不会想到——
骠骑营怎么会突然出现?!
哈克尼定睛一看,眼睛瞧着那三千骠骑营就要骑到了自己的脸上,他瞪着眸子,心中闪出了一道非常不合时宜的疑问——
他们有多少人?!
哈克尼喊道:“他娘的,这是多少人?”
身边的金狼卫大声道:“大哥!他们、他们只有两三千人!”
哈克尼都要疯了。
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把他们这三万人打得找不着北,是他傻了还是敌军傻了?
哈克尼虽然跟在耶庭身边,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跟大渊大名鼎鼎的骠骑营交过手。从前听过骠骑营的传言,只觉得这骠骑营实在是太过夸张,只有一万人的军队还能翻出什么了不得的浪花不成?
哈克尼觉得,是敌方的援军一到,自家金狼卫一时间反应不能,乱了阵脚而已。
于是他飞速下令道:“所有人前进!侧翼包抄,剩下的骑兵跟我冲,后退者死!”
尽管对方骠骑营的声势实在是太过骇人,主帅下了命令,他们手下的金狼卫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冲。
然而他们冲到了一半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打不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与阵法都是徒劳的,他们这三万精锐金狼卫在骠骑营的刀下就如同那打了霜的冬瓜,砍一下便是鲜血飞溅,而自己这一边却连他们的马腿都碰不到!
杀红了眼睛的金狼卫被激怒了,许多金狼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踩成肉饼,眼睛都红了,他们有些急切,不管不顾地上前,结果就是被冷漠无情的骠骑营当场处决。
鲜血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
哈克尼一见自己家的金狼卫居然上头了,赶忙下令道:“稳住!稳住!”
然而不管用。
哈克尼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他转头,却听一道沉闷的马蹄声传来,那马蹄声格外清晰,渐渐地向着自己逼近。哈克尼下意识反手拿刀一挡,却见那三千铁甲之中冲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甲胄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手持一柄长枪,眼神锐利神情冰冷,一看便知道,这就是对方的将领了!
“锵!”
兵刃相接!
哈克尼怒吼了一声,借着手里的力道甩开了狄秋扬的长枪,然而狄秋扬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他双手翻动,那长枪若灵蛇一般在他腰间游走一圈,狄秋扬顺势就是一记利落的回马枪,直冲哈克尼空门!
哈克尼心中大惊,这一枪他刚想躲却觉得腹部一痛,枪尖已经扎进了他的肚子,哈克尼深吸一口凉气,微微矮下身子躲开了狄秋扬的再次进攻,他竖刀劈砍却被狄秋扬轻松地拉开了距离,这一下扑了个空。
耳鸣头晕。
身边的杀声逐渐微弱。
哈克尼咬着牙,硬着头皮和狄秋扬过了几招,然而他发现这个面色冷淡的年轻人根本一点破绽都不给他留,那驭马的能力更是万中无其一,他下手极其狠戾,出手便是杀招,哈克尼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才免于自己薨逝疆场的下场。
哈克尼身侧,一个百夫长冲了上来就要偷袭狄秋扬的面门,他大喝一声,还没等碰到狄秋扬的周侧,突然被一个骠骑营的士兵拿长枪给捅了个对穿!那士兵枪尖一挑,百夫长身首异处,人头就被挂到了那将士的马上。
“锵!”
兵刃再次相接,哈克尼的手一麻,手中的砍刀直接就被震落在了地上!他见势不妙,赶忙拉住缰绳回首道:“撤!撤!”
他举目一看,险些绝望。
原本生龙活虎的金狼卫,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哈克尼突然清醒了下来。
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不能再继续打了!
他一边调转马头,集结自己的亲卫,一边大声喊撤退,然而骠骑营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们追着这些残兵败将,步步紧逼,一直保持着对金狼卫十分有威胁的距离!
狄秋扬下令道:“都给老子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
哈克尼心中叫苦不迭。
骠骑营跑一路杀一路,金狼卫的尸体堆满了他们来时的路——如果仔细看来,他们会发现那些尸体都是无头的,因为这些倒霉的金狼卫的头,都被骠骑营收下了。
冷风如利剑一般切割着哈克尼的喉咙,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他不敢停,身后的骠骑营甚至出言挑衅了起来,那声音顺着风飘到了他的耳朵里,气得他直咬牙。
“你跑你娘的跑!”
“有本事回来和老子打!”
一听就是狄秋扬的声音。
哈克尼怒吼一声,回头,刚想说话,却听破风之声四起——他们放箭了!!
骠骑营将士的箭术在大渊那是出了名的好,他们瞄准了金狼卫胯下的马腿和马肚子,箭箭击中要害,马儿吃痛跌倒,连带着上头的金狼卫也被甩了出去,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哈克尼只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他怒道:“卑鄙的大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