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嘉马上抬头,却见一行贵公子哥正并着步子往赠香阁里走。赠香阁内偶尔传出几句莺声燕语,娇音曼妙暖歌阵阵,不消看上一眼便能知道里头该是怎样美好的粉红光景。
那几个公子哥里最出挑的那人,穿着一件紫檀色的锦袍,玉质金相,天人之姿,不是沈承聿又有谁来?
沈清嘉惊呆了。
然后她就开始兴奋了。
于是沈清嘉拍了拍沈承炘的后背,道:“快走快走,咱们去瞧瞧!”
“等会等会,”沈承炘拽住了她,“你疯了,被大哥发现我俩都得死!”
沈清嘉一拍脑门:“对哦!”
沈清嘉抬眼一看,目光定在一家成衣铺子上头。他拉着沈承炘道:“走走走,姐姐给你买衣服去。”
“我有衣服穿,不是,二姐你别拉我啊,救命啊……”
半刻钟后。
沈清嘉站在赠香阁门前,整了整自己的腰带,道:“怎么样怎么样?能看出来是女的吗?”
沈承炘看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胸脯,又看看她的细腰,无语。
沈清嘉伸手抹了一下沈承炘那蜡黄的脸,道:“嗯,没掉色,很好。”
“走走走,一会大哥就走了,咱们去看一眼就跑。”
沈承炘看了看自己二姐那兴奋的脸,低声嘟囔道:“你就是想去玩罢。”
于是,一个身材玲珑窈窕还长着胡子的不明性别的公子哥和一个脸色蜡黄的病秧子进了赠香阁。
雕栏玉砌,朱楼翠阁。赠香阁内,芙蓉笑面浮动,欢声软语悠长。温香软玉红袖招,应是桃花遇了春水,搅扰了一池的清梦。
身着罗绮的公子哥们有的在与美人调笑,有的在斗鸡,有的则在弹棋。沈清嘉眼睛都直了,她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活像个刚进了城的小村姑。
沈承炘无奈地护住了沈清嘉,以免哪个不长眼的唐突了自己的姐姐。
沈清嘉躲过了一道香风,用手捂住了口鼻:“啊啾!”
沈清嘉无语地扇了扇鼻子——这胭脂味也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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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令辉哼哼唧唧地听着丝竹之音,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动的花魁,眼睛里好似有钩子一样,勾住那花魁的腰肢不放。
据说这赠香阁的花魁是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人家只卖艺不卖身,身段柔美嗓音绝妙,被京城人称为:寒兔仙子。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世人如此传颂,足以见得这花魁的仙姿玉音。
虽然她并不接客,但是也无法阻挡京城的公子哥们想要做这寒兔仙子的入幕之宾的渴望。
孙令辉摸了摸身边女子的小手,惹得那女子害羞地嗔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抬头看看坐在对面,身边光秃秃的沈承聿。
孙令辉就觉得很奇怪。
同样都是在军营里当一个月的值,有的时候可能更久,他们这些男人在爷们堆里都要憋死了,一回了京城就直奔青楼的比比皆是,怎么就这个沈承聿不一样?
别说找女人了,这个人的身边就是个母苍蝇都没见着!
离谱!
沈承聿随意地把胳膊放在腿上,看向那花魁的眼中没有半点波动。
孙令辉捏了捏身边柳儿的手,道:“柳儿,你去把他伺候好了,”他指了指沈承聿,呲牙一笑,“我重重有赏。”
柳儿媚眼如丝,抱着孙令辉的手臂道:“不要嘛,柳儿可是孙公子一个人的呢。”
孙令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夹在了柳儿胸前的壑谷中。
柳儿一瞧,立马收起银票,笑意盈盈地执着酒杯来到了沈承聿身边。
“公子。”
沈承聿转头看她。
柳儿看着他英俊的面庞,檀口微动道:“我们来玩个游戏罢。”
沈承聿道:“玩什么?”
柳儿一笑,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又拿过了沈承聿桌上的两个空杯子。
她拿起了一小粒葡萄,用杯子盖住。
柳儿道:“咱们来玩儿三仙归洞,公子来猜,如何?”
沈承聿道:“可以。”
柳儿见他应了,点了点杯子道,“干巴巴地玩多没意思啊,不如来点彩头。”
沈承聿从善如流道:“你说。”
“若是公子猜出来了,奴便脱一件身上的东西,”柳儿吐气若兰道,“若是公子没猜出来,公子便脱一件……如何?”
沈承聿没应,只是问道:“孙公子是你的恩客?”
柳儿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只是愣了一下便嗔道:“公子您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呢……是的。”
沈承聿心中了然,那就是老相好了。
他点点头道:“来。”
柳儿轻声一笑,抬起一只杯子,遮住了葡萄。她的手指灵活地翻动,如同变戏法一般,水亮的葡萄如同长了腿一样跑到这里溜到那里,根本看不出来个路数。
柳儿把杯子一盖,道:“猜呀。”
沈承聿点了点中间的杯子:“这个。”
柳儿把杯子拿开,空空如也。她将右边的杯子拿开,却见下面躺着一颗葡萄。
她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嘴道:“公子,快脱罢。”
沈承聿想了想,抽出了头上的金簪,放到了桌上。
柳儿:“……”
“这也算脱?”
沈承聿反问道:“难道不算?”
柳儿见他明目张胆地耍赖,轻哼了一声道:“好罢,那咱们继续呀。”
她将杯子扣上,又乱拨了一番。
“猜罢。”
沈承聿点了点左边的杯子。
柳儿把三个杯子打开,葡萄在中间。柳儿心道这次看你脱不脱,于是她道:“脱呀。”
沈承聿直接把腰间的铭佩解了下来。
柳儿:“…………”
“再来!”
柳儿把杯子一放,道:“来。”
沈承聿勾了勾嘴角,掀起了中间的杯子。柳儿将自己挂在衣襟上的帕子拿了下来道:“公子就不要挣扎了,柳儿劝你还是直接脱……”
她低头一看,却见中间的杯子下头躺着那颗葡萄。
柳儿“咦”了一下道:“这不可能呀,公子你一定是耍赖了。”
她眼眸一动,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了桌旁,摸了摸自己的衣襟,道:“不过愿赌服输呢,既然公子赢了,那柳儿就……”
沈承聿打断她道:“不用,”他手一晃,两指之间便夹了两张银票,“你帮我做件事就行。”
柳儿瞄了瞄沈承聿的腰道:“不行的,公子。奴只能伺候孙公子。”
沈承聿:“……不是那个。”
出自李贺《李凭箜篌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