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刚刚天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呢?”
“太阳雪?真是怪哉!”
“咦!这雪好像下得没有任何预兆,像是直接就被人丢下去的一 样,这老天越来越邪乎了。”
不少人都嘟囔着这一场来历不明的雪,明明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下一刻却已经变得大雪纷飞了,特别是那些气象学的学者,此刻呆愣在窗前,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为天气预报的播报员刚刚从他们手中拿走了数据,今天的温度是二十度到二十五度,偏西南风,三级风力。
“姐姐,你看……下雪了。”刘春看着窗外飘荡着的白色雪花,愕然的说道,很是难以置信,这雪怎么说下就下,就如同小孩子一样,哭笑完全没有预兆。
“下雪了?”刘夏抬眼愣愣的看着窗外飘荡的白色雪花,那如同羽毛般轻柔的朵朵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式各样的舞姿,这虚空成为了它们表演的舞台,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一场愉快的表演,反而蕴含着一种深沉的悲伤,像是……像是一曲葬魂曲之下的沉闷舞曲,让人不自觉的黯然神伤。
不知不觉当中,刘夏眼前好像浮现出一抹画面,她看到了两个相爱的人彼此阴阳两隔,那两人彼此脸上的悲戚和无可奈何,让人不自觉的流下泪来,那是……爱的承载,然而却连天地这般都无法将之承载起来。
不仅仅是刘夏,所有看到这一场雪的人,都感觉这洁白的雪花当中,蕴藏着的一种浓浓悲哀,不自觉的影响到了他们的情绪。
“我怎么流泪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茫然无措。
“我这是怎么了?都好多年没有见过泪水了,为什么?”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已经满脸泪痕,眼中朦胧,好似看到了自己已经离去好几年的老伴的音容笑貌。
“她还好吗?”一栋写字楼前,一个衣着体面的青年双手揣在裤兜里面,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花,眼睛却是湿润的。
整个雪花覆盖之处,好似都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所渲染,让每个人心里的悲哀都唤醒出来。许多人看到的,都是太多的光鲜亮丽,总觉得每个人都是那般的逍遥快活,有钱的,有势的,有身份地位的,有名利的等等……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每个人的悲伤同样都是对等的,一旦放大了,跳出来了,一样可能是哭天抢地,一样可能是——没人想活。
谁也没有注意到,漫天飞雪模糊了双眼的上空。那自虚无当中而来的雪花,缓缓的如同被一个漩涡所吸扯了一般,缓缓的旋转着坠落下去,透过那无形的漏斗,坠落在这大地之上,而漏斗的中间,只有一个身影静静的矗立着。
那些雪花从司空半语头顶的漩涡涌入进去,再从脚下为起点扩散开来。好似经过了他身体的过滤一般,这雪带走了什么东西,又好似……这雪融汇他身体当中的某些东西,就此烟消云散在司空半语的体内,那是……什么?
司空半语静静的站在虚空当中,泪水早已经将脸打湿了。他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眼泪了,自从寒青冥离去的时候,他看到过自己的眼泪之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眼泪。
他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看,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刺入心底,彷如这泪水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入了自己的心上一样,那血淋淋的伤痛……只是……
“为什么我会感觉很疼很疼,好像有那么一个人,曾经与我……恩……我知道那是一个女人,好像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只是她叫做什么名字呢?”
他仔细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再也想不起丝毫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然而心里的刺痛,却在他想这个名字的时候,更为剧烈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感觉像是自己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失去了,他想要将之想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翻开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丝毫的痕迹。
雪……越来越大,像似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速度更快的穿行过了司空半语的身体,好似要在他没有反应过来就将这一场雪结束一样。短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这条街上的覆盖雪花,已经漫过了脚踝了。
司空半语缓缓的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露出了他的脸,此刻他的脸上,虽然挂着泪痕,但是眉头却轻轻的皱起。心中那种刺痛感正在慢慢的消散,好似病去如抽丝一般,消散得没有一点道理,那种痛的感觉,只存在记忆当中,却再也无法感同身受。
这本来是好事,没有了痛,是每个人追寻的终点,因为没有了痛就只剩下幸福和快乐了。但是司空半语自己却感觉,自己想要留住那种痛,留住那种感觉,隐约之间明白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可是……那种的痛的消散,却不受他的控制。
良久之后,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那犹如漏斗一般漩落下来的雪花,脸上的泪痕缓缓的消散下去,眼中只剩下迷茫和彷徨,还有没有感情的冷厉,如同一个漠视苍生的世界之外的局外人。
“天地的雨掉落,是冲刷掉世界上的罪恶。而雪,则是罪恶已经无法冲刷,只能够融汇消散方才降落下来的。这句话是谁说的?我感觉这雪好像带走了我的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想着,想要寻到一丝一毫的痕迹,然而事与愿违,脑海当中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忽然,司空半语的目光汇聚到了上空那漫天雪花当中的一处,或者说这无数飘散的雪花当中的一朵,那是……一朵黑色的雪花,它鹤立鸡群的混迹在诸多白色雪花当中,显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的独树一帜。那飘然的姿态,像似在宣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