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那……”司空半语刚刚说到这里,却又立刻止住了声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这陈问咸若是能够直言不讳的说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吞吞吐吐的这么侧面解释了,他应该有着难言之隐,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再多问,也不会有什 么结果,索性也就懒得问了。
他提起毛笔,蘸了点墨汁之后,沉思少许之后,开始下笔,同时说道:“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我的行事从来没有规矩,人如文,文也是如此。”
规矩是什么?司空半语的心中,全然没有过这个词语,因为他的规矩,就是自己本心所愿和所不愿而已,帝王之下,莫非皇图,他的规矩就是他自己。
行书如大浪滔天、河水奔流,一气呵成之下,宣纸上早已经被墨汁所渲染上了,司空半语写完之后,毛笔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朝着倪青绫摆了摆手,倪青绫会意,连忙上前一步,看着宣纸上的字,整个人瞠目结舌。
并不是说倪青绫不认识上面的字,而是在倪青绫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大海里面流连翻滚的扁舟一般,感受着那种气势磅礴、摘星拿月般的雄浑,不由得一阵颤抖起来。
文如人,人如文。每一个的字和文,都是一个人的经历和思绪,也是一个人性格最好的诠释。司空半语的字,乃是狂放于天地,萧然于万物的铁血帝王姿态,还好这里不是朱雀大陆,所以行文都没有注入彼此的意境于其中,否则的话,别说是内容,就算是这几个字,恐怕现在在场的人,能够站着看到这些字的人一个也不会有,包括陈问咸在内。
“怎么了?她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拿起来念?到底写了什么?”
“是啊!急死人了,这个美女就算是要欣赏,也得念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之后再欣赏也不迟啊!真是的……”
“喂!美女,别发愣了,快念念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旁边的众人看着呆呆站在那里的倪青绫,迫不及待的喊道,倪青绫听到这些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连忙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作品捧在手掌之内,红唇轻启。
“《无妄》”
“曾看山前日落,沉醉不知来去。信步取天地万色,漫游览岁月无声。梵音三秋一簟寒雨,悲叹千年双目泪满。回首莫嗅庭前海棠香,垂眼且知夕阳如血霜。归去,晓风残月有形春生夏长,万籁寂寂无妄秋收冬藏。”
倪青绫的声音落下,所有人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与之陈问咸的《雁还巢》比起来,这一首词的深意和韵味都深沉得多,那种独自的孤寂和悲叹,却不是小家碧玉的黯然神伤,而是一种悲怆天地的独怆然而涕下,悲伤而大气。
高下倒是立判了,可是真的有高下吗?或许能够明白的仅仅只有司空半语和陈问咸两人而已,这两首诗词,其实根本就没有高下,也没有贵贱,这是他们的对话,一次彼此处于另一个时空的对话而已。
“好……哈哈……没想到你司空盟主,竟然格局如此,今日陈某算是长见识了,能够在弥留之际认识你司空盟主,陈某此生无憾了。”陈问咸哈哈大笑起来,提起酒壶各自满上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司空半语知道陈问咸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陈问咸一口饮尽之后,放下酒杯,摆手朝着四周说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你可知道,当你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早已经物是人非的一切,那种凄惶和恐惧吗?特别是你看着它的一步步变化,看着它慢慢的变得陌生,啧啧……这种心里的鞭挞,如同浇油滚过一般,心痛、无奈却又无可奈何,你可知道?”
果然……司空半语叹息一声,这陈问咸和这个学校,果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难怪他会选择在这里堂而皇之的等着自己前来呢,这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已然做好了准备。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走过的路,永远不会回头看,即使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我看到的也是新的风景,往事如风,你追之过甚了,已然是庸人自扰之,何苦来哉呢?”
“追之过甚?”陈问咸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悲伤之色:“若是我告诉你,我就仅仅只剩下这点可以自我追求的东西了,你还觉得这是追之过甚吗?”
“只剩下这点自我追求?”司空半语眼中惊色一闪,他知道这些被紫霄宫笼络而去,有机会踏上通天之路的武者,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却不知道这代价到底有多大,而今听着陈问咸的话,司空半语忽然明白,或许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紫霄宫的手段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可怕得多。
“或许吧!不过路的对错,你都已经选择了,更无法选择,说句不好听的话,这都是你自找的,永远不要怪对手心思细腻、城府太深,只能怪自己不够慧眼,没有及早的探查出这一切出来。”
陈问咸闻言,深深的看了司空半语一眼,点了点头:“若是我能够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便不是今日的结局了。你司空盟主能够在小小年纪,便已经如此洞悉世间,你有资格与之为敌,我希望你能够成功。”
“我想我不会太失败。”
旁边的众人看着中间的两人那云里雾里的对话,完全不知所云。虽然这一场文斗没有裁判,但是大家心中都已经有了结果,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两者,好像还没有宣布结果呢。
“司空凡,他们……”倪青绫感受到旁边众人的眼神,忍不住开口提醒道。